“咦，这么多年了你咋还是这么……”
“怎么？”
“恶心。”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笑成了一团。
“你要不要搬到我的房子里住，我看离你学校也挺近的，还能省一些房租。”
徐璟越从锅里夹了一大筷子肉放进面前盛蘸料的碟子里。
吸满酱汁的牛肉鲜嫩无比，蘸一口她特别调制的酸味调料，一口下去让人简直心驰神往。
之前徐璟越和大学同学一起去吃寿喜锅的时候，她们笑话她日式料理从来不吃生蛋液，无菌的也不行。
“懂什么呀，这不是生鸡蛋，这是沙门氏菌培养基。”
“可是这真的就是沙门氏菌培养基啊。”
“你说什么？”耿筝拿筷子敲了敲锅边，“徐璟越说实话我合理怀疑你刚才完全没听见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哦哦哦，对不起嘛。”徐璟越放下筷子撒娇道，“哎呀好姐姐，再说一遍嘛。”
耿筝翻了个白眼，提高音量：“我说，问问你房租怎么收啊。”
“嗯，按你现在房租的50%好了，象征性地给点算了，但是合同还是要签一个吧，万一以后有啥地方需要呢。”
“那行，等我下个月房租到期，到时候你得来帮我搬家。”
“行啊。”
如果到时候你能在手术室以外的地方找到我的话。
——
李橙君咬着唇皱眉看着一直在看手机的朱秉阳，还是忍不住问：“你在忙工作吗？”
当初是她厚脸皮地追着朱秉阳来了蓉城，是她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开始这段恋情，虽然现在朱秉阳成了她的男朋友，甚至以后他还可能成为她的丈夫，她的先生，然而有时候她依然搞不清楚他的态度。
朱秉阳是爱她的。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李橙君越相信朱秉阳爱她。他对她真得贴心，每周出现在公寓的向日葵花束和每个她生理期时的红糖水和卫生巾。
他怎么能不爱她呢。
可是她还是觉得朱秉阳还不够爱她。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不耐烦吗？
“嗯，有个同事想跟我换班。”
朱秉阳放下手机，把涮好的牛肉夹到李橙君的调料碟里，慢条斯理地说道：“快吃吧，你不是想吃这家的寿喜锅很久了吗？”
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在忙工作。
李橙君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自己在朱秉阳心里的形象，她不是徐璟越，得不到偏爱的人怎么有资格在爱里面暴露天性。
“下个月我需要去趟L市出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L市有一个大型免税商场，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李橙君每年都要跟小姐妹来免税店购物，买最新款的小裙子和大牌护肤品。
她家庭条件算是还不错，几百几千对大学时期的李橙君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大数目，可能几条连衣裙或者几件小首饰就花出去了。
当时没什么钱的概念，只知道从小锦衣玉食地被宠爱着，后来才能充满底气地选择临床医学，才能顺利地在蓉大附院工作。
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单凭努力就能解决的事情越来越少。
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就还不算是个事。
这一点她深以为然。
工作之后李橙君一直没机会再去L市，听到朱秉阳主动提起，兴奋地说：“当然有啊，到时候我发清单给你，你照着清单上的东西买就行。”
朱秉阳点点头。
他果然还是爱她的，出差都还记得给自己买东西。
李橙君一扫先前的忧郁，亲昵地夹菜放在他的碗里。
——
“过几天你就到蓉大附院报到啦？我还以为你还要再休息休息。”
“早点工作嘛，好久没接触国内的医疗环境了，就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而且在家里现在也没别的事，其实在在国外几个月前就准备回来了，所以休息地还算可以了。”
“那大喵咋办，它一条狗在家你不担心啊？”
“没关系，大喵很乖的，它从来不拆家。我可以把它送去小区里的宠物店，它蛮喜欢和人家店里那只奶牛猫玩儿的。”
朱秉阳突然听见熟悉地声音，猛地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惜被桌椅和绿植遮挡，只能看见牵着狗的女人绰约的背影。
“看到熟人了吗？”
李橙君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徐璟越蹲下握着大喵的爪子跟耿筝挥手告别。即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难以遮挡她线条优美的背。
最真实令人嫉妒到发疯啊。
“要过去打招呼吗？”李橙君控制住自己轻微颤抖的声音，笑容却变得有点僵硬。
“不用，不算什么熟人，老同学而已。”朱秉阳面色如常，脸上好像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
李橙君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沮丧，他们恋爱也有两年多了，朱秉阳却始终不肯把面具下的情绪暴露给她。
小时候在语文课上学“相敬如宾”，她不是很喜欢这个词，总觉得是少年夫妻最终还是没了话题，多年爱情变亲情，两两相看，只剩下亲情维系着婚姻。
没想到成年后自己也把感情处成了这种样子。
但是哪怕只是这种样子都已经是难得了。
朱秉阳抬眼看了看她，端起手边的柠檬茶给李橙君快要见底的杯子斟上，用轻松的语气问她：“最近怎么了，感觉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李橙君闷闷地开口，听起来多了些委屈。
“是我最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朱秉阳放下筷子，“我感到你有些不安，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橙君的目光和朱秉阳相交，她看到朱秉阳深棕色的眼睛，那种担心不是能伪装地出来的，让她有点动容。
“真没关系，是工作上的事。”李橙君垂下眼，“秉阳，今天晚上能去你那休息吗？”
朱秉阳有点惊讶，但还是聊了然：“可以啊，我那里离医院比较远，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班，这样你可以多睡一会。”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橙君小声说。
——
汽车驶入夜晚，李橙君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朱秉阳。
大学时期的朱秉阳是典型的阳光运动风学长，是庆大弓箭部的部长还是公共卫生学院风机委员部的部长，长得又是东省人的典型的长相剑眉星目，180大长腿引得多少学姐学妹前仆后继。
可是最后这样一个风云人物拜倒在徐璟越的石榴裙下。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怎么变成了恋人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爱意克制但汹涌，即使嘴巴里藏得住，眼睛里也藏不住。只是有一次李橙君下了自习回到女生宿舍区地时候，看见徐璟越笑倒在朱秉阳怀里，被他虚扶着腰，女孩突然踮起脚亲吻他，闭着眼睛虔诚得像是在亲吻珍贵的神明信物。
当时学院里的女孩子经常在晚上寝室夜谈的时候提起他们的感情，李橙君总是装作不在意不八卦的态度戴上耳机。
耳机里放的是什么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只有声音机械地穿过耳朵。睡在对床的室友从窗帘探出头来，无不羡慕地说起有一次在图书馆遇见朱秉阳和徐璟越一起自习的场景。
“开始我还以为朱秉阳是自己来自习的呢，中间去水房打水的时候想跟他打声招呼来着，然后看见他在给一个粉红色的热水壶里接水，然后过了一会儿一个挺好看的小姐姐过来把那个水壶拿走了。天呐，你们懂不懂。阳哥和那个小姐姐没坐在一起各自学各自的，但是小姐姐把她喝了一半的咖啡给阳哥了，他们真的超自然。”
后来李橙君也偷偷在图书馆和自习室窥探过在学习的他们。她既希望他们能像大多数大学生情侣那样亲密，耽于情爱忘乎所以，也不希望他们像世俗中的男人女人一样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
所以当她看到他们真的更认真地对待他们的学业和未来的时候，李橙君终于开始慌了，朱秉阳对自己越认真，就说明他是真得把徐璟越当成一辈子的伴侣一样去爱，去商量彼此的选择和思想。
朱秉阳看似对所有人都温柔礼貌，其实这只是他疏离冷漠的伪装。曾经李橙君为能够看清他掩藏的疏离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比其他女生更懂他的本质，见过徐璟越之后她才知道真正走进他的心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和她比起来，李橙君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到了，可以下车了。”
李橙君回过神，车子已经稳稳停在地下停车场里，朱秉阳看着她发呆没有催她，而是温柔耐心地等她下车。
她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就在朱秉阳回头想要打开玄关灯的时候，她突然扑上去抱住了他。朱秉阳没反应过来被李橙君压在门上。
她双手攀上朱秉阳的脖子，闭着眼亲吻他的嘴唇，朱秉阳只好虚扶住她的腰不让她摔倒。
他低头看着她，然后慢慢亲吻她，像是无奈的安抚。
李橙君把手挪到朱秉阳的腰带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腰间摩挲，他腰部的肌肉紧绷，然后猛地握住了李橙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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