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留洋医生的,就穿了一次。”
是了,我们这个部队里还有个留洋回来的医生。
跟杨屎蛋子一样,也读过不少书。
之前我瞅见有个兵的肚子破了个洞,肠子都要露出来了。
我原以为他死定了,可那医生硬是把人救了回来。
我滴个神呐。
可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厉害。
要是当初他在金水村,那肚子破了洞的牛伯、徐叔、徐婶子、我爹娘和芽儿都不会死了。
留洋医生读过书,还不嫌弃我们这些泥腿子。
他告诉我们说身上流血不要怕,先想办法捂住。
哎,学到了学到了。
这可是保命的知识。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没人注意到,我每次给留洋医生盛饭时,都会偷偷把他的碗按一下。
我想伸手摸摸那件干净衣服,却又怕把那衣服搞脏,又着急忙收手。
“这么好的衣服,他咋就只穿一次呢?”
“医生说打仗呢,穿这个碍事,还是在胳膊上绑个红带子好使。”
“那你补得干啥?”
“我乐意,这么好的衣服,丢了可惜。”
我撇嘴,不想再搭理她。
也没跟她说她找的这块料子不够白,补上去丑死了。
我起身,看了眼部队里新来的人,挨个凑上去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翠儿。
“没有。”
“那一个厚嘴唇,宽鼻头,长得不高,耳朵后面有颗痣的兵你们瞧见过没?”
“没有。”
我抓了抓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灶台后面补衣服的大娘。
看见她本就弓着的腰更低了些。
后面的日子依旧如此,我每天背着锅,跟着部队跋山涉水,每天听着炮响入睡。
仗打得艰难,部队里的人越来越少。
但我依旧每天都吃不饱。
没办法,打仗了,没人了,有地却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