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睡。”
翟望舒下意识便伸手要摸我的头。
不知想到什么,又将手放了下去。
“吃了汤圆再睡吧。”
桌上的汤圆我叫下人热了三次,等他来时还是凉了。
翟望舒握着勺子,吃相仍是斯斯文文,一如当年。
“恭贺新禧,岁岁平安。”
我说着吉祥话,想到阿兄和父亲还在,我还是屈二小姐的时候,每年都会守岁。
那时候母亲虽不在,可一家人也是团圆和睦,其乐融融。
而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你的母亲呢,为何不接到宅邸来。”
翟望舒还在国子监时,曾与我提过家中的老母亲。
他说母亲过去成日绣花去卖,供他读书,眼睛已经不大好了。
握着勺子的手一顿,他又往嘴里塞了个凉透的汤圆。
“死了。”
“知道我入宫做了宦官,活活气死的。”
他眉都没抬,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可我却瞥见了,他攥着碗边发白的骨节。
在这世上,我和他,都再无亲人了。
14
半年后的一日。
翟望舒破天荒午时便回来了。
平安正在院中亭子里给我布菜,声音轻细。
“大人说近日天热,怕娘娘沾染暑气,特意安排小厨房做的苦瓜虾仁盅,清热又下火气。”
我戳了戳那苦瓜段,迟迟没有举起筷子。
宅邸伺候的人并不多,他一路走进宅子穿过前院,都无人通报。
等我注意到时,翟望舒依然在对面抄手游廊上望了我很久。
“为什么不吃?”
见我望过来,他瞬间敛下眼中的情绪。
难得地扯着笑意,走上前捏了捏我的后颈。
“太苦了。”
“窈窈,我放你走吧。”
我还拿着筷子劝慰自己,却听见他没头没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