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医生对着电脑叹气时,走廊突然传来巨响。

透过百叶窗缝隙,我看见周叙白在砸消防栓。

保安冲过来架住他,他挣扎着吼我的名字,像头被剜了心的困兽。

去年年会他喝醉,也是这样在酒店走廊发疯,非要给我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当时我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聒噪。

“化疗还是保守治疗?”

医生推眼镜。

“止痛药加量吧。”

我摸着包里皱巴巴的遗愿清单,第一条写着“去看极光”。

其实最早是周叙白写的,在我们租地下室那年。

他说等有钱了,要带我在冰岛极光下求婚。

现在那行字被我用红笔划掉,改成了“去后海看破冰”。

取药处排着长队,周叙白阴魂不散地贴过来。

他白衬衫沾着墙灰,手里攥着被退回的钻戒:“我把陈蕊调到分公司了,明天就搬回咱们家……” “那是你家。”

我指着药袋上的注意事项,“我现在住林夏那儿。”

他突然拽住我药袋,哗啦一声撕破个口子。

胶囊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蓝的黄的白的一路滚进排水沟。

我蹲下去捡,被他从背后整个裹住:“别这样……求你。”

他哽咽的热气喷在我耳后,和三年前求婚那晚一模一样。

当时我们在天台吃泡面,他突然掏出易拉罐拉环说:“等我有钱了,给你换真钻的。”

“周叙白,”我抠着他勒在我腰间的手,“你知道癌细胞扩散多疼吗?”

他手臂一颤。

“比现在疼一万倍。”

我抓起颗沾灰的胶囊吞下去,“所以你省省吧,我不需要临终关怀。”

电梯降到B2时,林夏的车灯闪了闪。

后视镜里,周叙白还跪在那一地狼藉中,西装裤膝盖处磨出两个破洞。

多讽刺,当年他穷得穿洞洞鞋追公交都不肯让我看见,现在却当众表演深情。

“真不给他机会了?”

林夏把暖风开到最大。

我摊开掌心,露出攥变形的药盒。

锡纸板里还剩个空槽,本该装着今天的止疼药——现在正泡在医院的污水里。

“有些缺口,”我把空药盒扔出车窗,“补不上了。”

夜色浓得像泼墨时,手机突然弹出特别关注提示。

周叙白的私人微博发了张老照片:青海湖的星空下,我裹着毯子睡在他腿上,他偷亲我发梢时被三脚架定时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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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