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后退半步,旗袍的下摆扫过401门前的香炉,未燃尽的纸钱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她绣着金线的鞋面上。
“不用伞了。”
她转身时,旗袍高开衩处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蛛网状的紫红色淤痕,“死人最怕打雷,我得回去陪他。”
随着防盗门重重地合上,我盯着401门楣上倒贴的“囍”字。
褪色的红纸边角已经卷起,露出下面更陈旧的另一张喜字,层层叠叠的,就像一道道结痂的伤口,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与诡异。
深夜两点十七分,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陆川均匀的鼾声在房间里回荡。
我在黑暗中轻轻摸出他的手机,手机的锁屏壁纸还是我们蜜月时在冲绳拍的合照,照片里,海浪在他的镜片上溅出白色的光斑,那时的我们,笑容是那么灿烂。
我试着输入我的生日,然而屏幕上却显示密码错误。
他的指纹还带着威士忌淡淡的酒气,我轻轻将他的手指按在指纹识别处,手机解锁了。
我迅速翻找微信列表,那个叫“白露”的联系人却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开窗帘的缝隙,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那短暂的光亮中,我听见楼下车库卷帘门开启的嗡鸣声。
我急忙摸到窗前,却只来得及看见陆川的奔驰车尾灯消失在雨幕中,副驾驶座上隐约有个长发的身影。
第二天,在超市里,我又遇见了周太太。
她正在冷藏柜前挑选牛排,那骨灰盒就静静地搁在购物车里,上面覆着一块绣满符咒的绸布。
“要选肋眼肉。”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划过血淋淋的肉块,在我耳边呵出带着腐叶气息的低语,“软骨多的部位,牙齿咬上去会有脆响。”
我推着购物车的手猛地一滑,酸奶瓶不受控制地撞在骨灰盒上,发出一声闷响。
绸布滑落了一角,露出盒盖上用金粉描绘的八卦图,乾位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用利器剜去的,看上去格外刺眼。
“小心点。”
她迅速重新盖好绸布,枯瘦的手指突然像钳子一样扣住我的手腕,“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冷冻柜里的白雾在我们之间不停地翻涌,她的瞳孔在某一瞬间竟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
可待我要仔细看清楚时,她又恢复成了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