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说,辍学申请需要死者家属签字。”

包工头老刘的幽灵卡在塔吊操作室,他的对讲机不断重复着“赶工期”,那单调的声音,仿佛是对生命的无情催促。

当女儿把蘑菇塞进对讲机插孔,整台塔吊突然开满鸢尾花,花瓣上的露珠映出十年前的我——正跪在强拆现场,从瓦砾里扒出妻子染血的发夹,那一幕,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

一个穿白大褂的外科医生在CT室里迷路了,他的听诊器缠满了X光片,每张片子上都显示着不同患者胸腔里的金币,那荒诞的画面,揭示着人性的贪婪。

“那些支架进医保目录了。”

他对着空气鞠躬,手术刀在墙上刻出回扣比例表,那冰冷的数字,让人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哀。

“3床可以改用国产的……”我们跟着医用酒精的气味走到尽头,玻璃幕墙外悬浮着城中村拆迁现场。

穿病号服的女人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寻人启事笔记本正在熊熊焚烧,灰烬里露出计生委的红头文件——2008年12月16日,强制引产通知书编号0975,那文件,就像一道催命符,夺走了一个小生命的未来。

小女孩的红雨衣在暴风中鼓成气球,带着我们撞碎钢化玻璃。

坠落时我看见妇产科主任在云端签字,她的钢笔尖滴落的墨汁变成暴雨,把女婴脚印冲进下水道,那残忍的画面,让人痛心疾首。

庭审进行到质证环节时,天花板垂下无数输液管,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开发商律师举起我的颅骨,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根据劳动合同第7条,死者未系安全绳属自主行为……”我的肋骨突然变成脚手架,愤怒地刺穿他手中的赔偿协议,那破碎的纸张,仿佛是对这荒谬世界的无声抗议。

“传唤证人林秀兰。”

法官骷髅的眼窝里爬出蜈蚣,那诡异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当妻子抱着襁褓走进法庭,我才发现她的左腿是混凝土浇筑的——十年前强拆的预制板永远凝固在那里,成为了她一生的伤痛。

女儿突然扯下“童工017”的胸牌,露出锁骨下的条形码。

扫码枪红光闪过时,整个法庭开始播放拆迁动员会的录音:“……为了城市发展总目标,个别群众的牺牲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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