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叹着气把我按到竹椅上,“我这门槛该包层棉花。”

烛光下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眉目比药柜上描金的忍冬纹还清俊,偏偏嘴角天生微翘,像随时要给人喂砒霜似的。

7.“顾大夫的针能医人,可能医得好褪色的线?”

我故意把嫁衣摊在案上,鸳鸯眼睛的破洞正对着他。

他忽然捏住我袖口:“不如先医这个。”

银针挑起点墨渍,在灯下一晃便泛出青紫,“知府书房的松烟墨,沾久了...烂手?”

我挑眉。

“会做噩梦。”

他转身从药柜最底层抽出一卷泛黄的纸,“三更天惊悸盗汗,子时心悸如擂鼓——姜姑娘近来可梦见过血海尸山?”

我猛地攥紧嫁衣,金线刺进掌心。

姜翎突然在铜镜里显形,铠甲上的血滴在案几上,“他在试探你!”

“煎服药吧。”

顾淮之忽然递来陶碗,浓黑药汁里沉着碎玉似的白瓣,“天山雪莲镇惊,加了三钱黄柏...去火。”

我脱口而出。

他捣药的手顿了顿:“姑娘懂医理?”

“我娘说过...”话到嘴边突然哽住。

因为记忆里分明是另个声音,那个玄甲青年跪在纱帐外:“殿下,黄柏清热,但伤胃。”

8.我把药碗凑到唇边时,苦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染坊的梆子声突然穿透雨幕。

顾淮之擦针的手一抖,十三根银针齐齐扎进墙面穴位图,正中心口的那根带着血丝。

“戌时三刻了。”

他望着滴漏轻笑,“姜姑娘再不走,巡夜的该撞见新娘子逃婚了。”

我裹紧嫁衣起身,袖袋突然掉出个油纸包。

姜翎突然在耳畔低语:“松子糖,他以前最爱吃这个。”

以前……?

鬼使神差地,我把纸包拍在药柜上:“诊金。”

雨停了,月光把巷子照得像条白绫。

走出十步远,身后忽然传来“叮”的一声——是银哨落在青砖上的清响。

“姜姑娘。”

顾淮之倚着门抛接那枚银哨,尾指上的海棠刺青一闪而过,“东西落了,下回再丢凶器,我可要报官了。”

更鼓声吞没了他的尾音。

我摸着袖中多出来的药包,里头除了甘草,还混着根带血的银针。

姜棠突然在月光里显形,指尖点在我突突跳的太阳穴:“认出来了?

当年替你试毒的小暗卫,如今连煮碗安神汤都要加双倍黄连了。”

上一章 继续阅读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