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粑配半边蜂巢糕，底下垫着褪色的鸳鸯锦。
“这是通阴阳的摆法。”
老阿婆忽然开口，枯手指向合欢树虬结的根部，“五十年树开花，必有姻缘惊动地脉。”
她撩起树藤，露出圈发黑的银链子，链扣正是日月同辉的图案。
月兰的夜光锦突然泛起磷光，惊得寨老们忘了唱词。
吴寨老举着火把凑近，锦缎上的双寨图在火光中裂变——上游的鼓楼飞出银蝶，下游的染坊涌出蓝雾，在萨坛上空凝成个戴银冠的女子虚影。
“萨岁娘娘显灵！”
人群呼啦啦跪倒。
月兰却看清那虚影戴着阿妈当年的银月梳，发间别着半枚芦笙簧片。
老阿婆突然往火塘扔了把合欢花，爆出的蓝火中，神龛里缓缓滑出支芦笙。
吴寨老捡起芦笙时，管口掉出个侗布同心结。
他像是被蜂蛰了手——那褪色的靛蓝布头，分明是二十年前妻子嫁衣的料子。
“当年林家后生来报汛，用的就是这支芦笙。”
老阿婆往虚影方向洒糯米，“江水冲不散的姻缘，火烧不断的芦笙调。”
合欢树突然无风自动，雾蓝的花瓣落进月兰衣领。
她摸到颈间银项圈发烫，转身看见春生站在染坊断墙外。
他手里的夜光锦也在发光，拼起来正是萨坛壁画缺失的《日月合婚图》。
寨老们争执不休时，月兰发现阿妈在合欢树下埋东西。
新土里露出半截织锦梭，缠着褪色的红绸带——和春生芦笙上那截一模一样。
老阿婆杵着牛骨簪过来，簪头突然指向东方：“染坊的老染缸里，还泡着当年两寨合织的百寿锦呢。”
更鼓敲过三响，萨坛只剩月光洗着神龛。
吴寨老独自对着芦笙发呆，发现管身刻着微小的画眉鸟，鸟喙正叼着粒夜光螺钿。
他突然听见妻子在梦里哼《星子落水》，调子比年轻时更清亮。
---侗族信仰元素解析：- 萨岁崇拜：- 萨坛中央供奉阴沉木象征萨岁女神化身- 《请萨词》需由寨老连续唱诵三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