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的细碎气泡声。

车轮碾过积水的巨响中,我听见阿筝最后的呢喃在雷声里消散。

她鬓边掉落的碎发在泥水里蜷曲成桃树枝桠,与渗入砖缝的血迹共同构成永不褪色的往生咒——那是用她的骨血写成的,每一笔都刻着靳府的罪恶。

雨幕中,我看见靳公子站在廊下抚琴,琴弦上沾着的血珠随着《凤求凰》的曲调跳动成妖冶的音符,而他指尖的朱砂,正与阿筝腕间的鞭痕遥相呼应。

桃树抽了十三回新芽。

我学会了避开巡夜的梆子声,在打更人醉倒时翻捡酒楼后的鸡骨。

后巷的野猫换了好几茬,总爱笑我守着破瓦罐发呆。

它们不懂,装着碎骨头的陶罐是阿筝用嫁衣裹着埋进土里的——虽然红绸早就褪成了灰白,却还留着她的经血渍。

每当春雷炸响,陶罐里就会渗出暗红的液体,在青石板上洇开成阿筝的轮廓。

第十三道年轮爬上桃树主干时,我正在啃食鸡骨上残留的筋膜。

新抽的嫩枝在春风里摇晃,粉色花瓣落在陶罐上,像阿筝当年碾碎的胭脂。

树影在青石板上画出细碎的金箔,我数到第三百二十七个光斑时,巡夜人的梆子声准时在街角响起——那是阿筝被带走的时辰。

梆子声里混着靳府飘来的沉水香,与当年阿筝嫁衣上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打更人总在戌时三刻醉倒在槐树下,酒葫芦里的烧刀子混着腋臭,成了我行动的暗号。

我贴着墙根潜行,爪子避开结着薄冰的水洼。

酒楼后厨的泔水桶边,新来的狸花猫正用尾巴扫开冻硬的鱼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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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