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齐齐转向西北方。

香炉里的三炷香烧出两短一长,烟柱子扭成麻花状往梁上缠。

我伸手去扶牌位,指尖碰到层滑腻的东西,凑到灯下一看,是还没干透的菌丝。

鸡叫头遍时,村西头传来唢呐声。

那调门起得极高,像是要把人天灵盖掀开。

柱子抄起门闩要去看,让我用捆尸索勒住腰。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分明是三个人的轮廓。

野人沟方向飘来盏白灯笼,离地三尺悬着不动。

灯笼纸是用糊窗户的毛头纸做的,上头歪歪扭扭画着符咒。

这手法我认得,五三年那晚逃命时,我亲眼见张道士在死人皮上画过镇尸符。

灯笼忽明忽暗的当口,表妹突然从里屋冲出来。

她光着脚踩在血渍上,每步都留下个完整的莲花印。

月光照见她后脖颈有块青斑,形状活像只攥紧的鬼手。

我想起当年王寡妇下葬时,抬棺的孙二麻子后颈也有这么块胎记。

白灯笼猛地炸开团绿火,映得整条村道碧莹莹的。

腐臭味里混进丝甜腻的香气,像是陈年的胭脂混着庙里的供香。

柱子突然捂着胸口蹲下,北斗纹身烫得直冒白烟。

我摸出铜烟锅要敲,却发现烟嘴处凝着滴黑血,正顺着八卦纹路往乾位爬。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比昨夜更沉更钝。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成麻花,树根拱起的土包里,半截红头绳正在往外渗血珠。

风里飘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我那本《镇尸要诀》的残页。

<井台上的湿脚印往西边去了,绕过磨盘便失了踪迹。

磨眼里塞着团黑乎乎的东西,扯出来看是半张黄裱纸,上头画着镇宅符,墨迹却被血水洇成了褐色。

风里飘来烧艾草的味道,可整个村子静得像座空坟。

祠堂门闩断成三截,切口平整得像刀削的。

供桌上的烛台倒插在香灰里,烛泪凝成个人形,眉眼竟与王寡妇有七分相似。

柱子忽然捂住耳朵,说听见指甲刮棺材板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

我摸出罗盘,磁针在兑位和震位之间来回打摆,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后半夜起了雾,月光在雾里晕成个惨白的圈。

表妹睡过的竹席上结满霜花,细看竟是细小的符咒纹样。

我蘸着唾沫抹开霜花,指尖沾上腥甜的味儿——和当年野人沟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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