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影里，掌柜的右脚分明是青铜铸的假肢，踝关节刻着白云观的符咒。
西市鼓楼敲响午时初刻，胡姬酒肆的波斯地毯下渗出腥臭血水。
我佯装醉倒在葡萄纹靠枕上，余光瞥见柜台后的密门开合。
昨天城隍庙的老道正弯腰钻出，道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手印。
“三皇子殿下好雅兴。”
银壶突然抵住我后颈，胡姬老板娘的红指甲划过山茶花纹。
“楚明玉拼死送出的血诏，你就打算用来喂狗？”
酒肆后院枯井中吊着具无头尸，绯色官服上的孔雀补子显示这是当朝五品。
胡姬踢了踢尸体。
“礼部张侍郎，两个时辰前还在朝堂弹劾国师玄冥子。”
她掀开尸身衣襟，心口赫然插着半截山茶花枝。
“你猜怎么着？
这老东西的肋骨上，刻着七十年前的炼丹方子。”
瞬间，我左眼刺痛，阴阳瞳窥见尸体经脉中游走的黑气，与白云观神像上的尸傀如出一辙。
胡姬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裙，心口绽开的血肉中，半枚青铜钥匙正在跳动。
“楚明玉没告诉你？
当年冷宫的烧火丫头，可不止王寡妇一个。”
井底传来婴孩的哭声。
顺着染血的麻绳滑到井底，我踩碎的却不是枯骨，而是满地黄豆。
礼部侍郎的头颅正在豆堆上打转，口中念念有词。
“……丙子年七月初七，三皇子景昭溺毙太液池……他们篡了史书。”
胡姬点燃火折子，火光映出井壁密麻的小字，皆是历代史官临死前刻下的真相。
“楚明玉盗诏书，阿蘅藏玉玺，我们这些蝼蚁般的宫人，能做的只剩记住。”
我抚过最后一行血书，指尖发颤。
那是我前世贴身太监的字迹。
“景和三年腊月廿三，三殿下被国师剜心取血，尸身弃于丹炉，然楚明玉姑娘拼死护住半缕魂魄，封入山茶……”午时三刻的钟声穿透井壁。
胡姬突然抽搐着跪倒，心口的钥匙迸发出青光。
“老东西发现我们了！
快走！”
我被推上井口的瞬间，瞥见胡姬后背裂开的血口。
无数青铜锁链正从她的脊椎里钻出，将她钉死在井壁上。
礼部侍郎的头颅突然爆开，飞溅的脑浆中冲出一团黑雾，凝成老道阴鸷的脸。
“好徒儿，为师给你备了份登基大礼。”
长街传来鸣锣开道声。
我混入人群，一眼看见我的画像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