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的鬼魅。
我颤抖着双手，拿起针，将那遗笔小心地缝入寿衣夹层，每一针下去，都像是在我心尖上划了一道口子。
针脚歪歪斜斜，蜿蜒如苏轼《寒食帖》里那满是沧桑与无奈的笔意，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荒诞。
缝着缝着，我的思绪渐渐飘远，恍惚间，少女时代的我穿越那无尽的梅雨，轻盈地向我奔来。
她身着素色罗裙，眉眼间满是朝气与灵动，手中紧握着那本凝聚着我和明诚半生心血的《金石录》。
我看到她翻开扉页，那上面，汴京虹桥的繁华景象栩栩如生，桥上行人如织，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
可就在眨眼间，金兵的铁蹄无情地踏来，扬起滚滚烟尘，虹桥在那如雷的蹄声中颤抖、破碎，最终化为齑粉。
少女惊恐地瞪大双眼，而我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我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依旧是昏暗的房间，破旧的寿衣，还有那冰冷的遗笔。
泪水不知何时已模糊了我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寿衣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渍，宛如一幅凄美的水墨画。
曾经，我与明诚在汴京的家中，沉醉于金石书画的世界，那些珍贵的藏品，承载着我们的爱情、理想与欢乐。
我们一起品鉴、一起摩挲，仿佛时光会永远停留在那些美好的瞬间。
可如今，一切都已灰飞烟灭，只剩下我这具残躯，在这乱世的角落里，孤独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曾经，我站在这八咏楼上，豪情满怀，写下这样的诗句，那时的我，眼中有江山，心中有壮志。
可如今，江山破碎，壮志成空，我心中的愁绪，又岂是这简单的诗句所能道尽的。
我将寿衣紧紧抱在怀中，像是抱住了我最后的一丝温暖与希望，等待着那黑暗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只盼在另一个世界里，能与明诚重逢，重拾那些破碎的美好。
尾声：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七百年后的故宫倦勤斋，像一座巨大的、被时光尘封的棺椁，死寂中透着隐隐的腐朽气息。
我那青釉冰裂纹笔洗，孤伶伶地立在展柜中，与宋徽宗的《草书千字文》并肩。
这两件物什，曾经见证过截然不同的繁华与落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