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展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不是画，而是一个用金属支架支撑起来的、破碎的人形轮廓。
构成轮廓的，是无数烧焦、破损的白色布料碎片，隐约能辨认出是婚纱的蕾丝和绸缎。
它们被巧妙地组合、固定，仿佛一个在烈火中涅槃，即将重新站立的身影。
作品名：《灰烬之上》。
那是林初夏被烧毁的婚纱。
她亲手将那些碎片从废墟中捡回，做成了这个雕塑。
霍沉舟站在入口处，遥遥望着那个雕塑，也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林初夏。
他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瘦了很多，眉宇间带着沉郁，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收敛了许多。
助理低声提醒：“霍总，林小姐好像看到您了。”
霍沉舟没有动。
林初夏确实看到了他。
她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与身边的艺术家交流。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心口传来细微的刺痛。
霍沉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是他应得的。
画展接近尾声，宾客渐渐散去。
顾明城走到林初夏身边，他腹部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还好吗？”
他轻声问，递给她一杯水。
林初夏接过水，“嗯”了一声。
“他来了。”
顾明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我知道。”
林初夏语气平淡。
两人沉默了片刻。
“谢谢你，明城。”
林初夏开口，声音很轻，“无论是画廊，还是……”她没有说下去，但顾明城懂。
“我们是朋友。”
顾明城打断她，语气温和。
霍沉舟终于走了过来。
他停在林初夏面前，两人相距几步。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戒指。
铂金指环，上面镶嵌的主钻在火灾中受损，边缘有些熔化的痕迹，却依然折射着微光。
是他们的婚戒。
火灾后，他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它。
“初夏。”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初夏看着那枚戒指，又抬起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霍沉舟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继续。
“我知道，道歉没有用。”
“我欠你的，还不清。”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戒指放在旁边的展台上，没有试图递给她。
“剩下的时间……”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我会弥补。”
他没有说“请你原谅”，也没有说“我们重新开始”。
他只是陈述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