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猩红战袍的一角,在虚空中纠缠又分离,像极了月老手中那根剪不断理还乱的红线。

“卿辞——”马蹄声急转逼近,她尚未来得及拭去眼角水光,便被一股力道拽得向前踉跄。

裴琰俯身扣住她后颈,带着铁锈味的吻重重压下来,唇齿间尽是决绝的咸涩。

待她回过神,只听见风中飘散的誓言:“纵使黄泉碧落,我也要踏着忘川水回来见你。”

烟尘滚滚中,那道挺拔的身影渐渐化作天边一道墨痕。

沈卿辞久久立在原地,直到掌心传来刺痛——原来不知何时,指甲已深深嵌入血肉,恰如那枚平安符上,被泪水晕开的血色并蒂莲。

雪断 · 血书惊梦裴琰出征后,沈卿辞从少夫人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

她每月都会收到丈夫的家书,信中不谈战事凶险,只道边疆风物,末尾必有一句“安好勿念”。

第一年冬,北疆的朔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将通往京城的驿道生生掐断。

整整三个月,沈卿辞夜夜守着青铜灯树,看着烛泪在案几上积成赤红的小山。

来年惊蛰那日,当驿卒终于送来泛着松烟墨香的信笺时,她捧着信纸的指尖突然一颤——那几处晕开的暗红,分明是被人反复摩挲过的血迹,在“安好勿念”四字旁洇出刺目的梅痕。

第二年秋,沈卿辞借着去大相国寺进香的机会,按裴琰笔记中的蛛丝马迹,寻到京郊三十里外的杨柳庄。

当她将一支鎏金点翠簪放在那誊录官老母手中时,老妇人枯枝般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从灶台暗格里取出一封泛黄的认罪书。

那夜沈府书房灯火通明,沈明堂捧着女儿带回的证据老泪纵横,窗外秋雨敲打着残荷,像在叩击命运转圜的门扉。

第三年冬至,边关战报再次击碎归期。

沈卿辞将侯府西厢的暖阁改成佛堂,每日五更即起,在鎏金观音像前诵完《妙法莲华经》方才用膳。

佛烟 · 青丝成霜某日清晨,侯夫人发现儿媳跪在蒲团上睡着了,青丝间竟夹杂着几星银白,而案前那盏长明灯的灯芯,正开出并蒂的双蕊。

惊蛰的雷声还未滚过朱雀大街,染着冰碴的战报已撞碎靖远侯府的晨雾。

那卷羊皮纸边缘凝结着紫黑血渍,像极了被揉碎的杜鹃花瓣,展开时簌簌落下几粒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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