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坐着对陌生男女,女人脖颈上的珍珠项链白得瘆人。

真皮沙发挨着豁口的八仙桌,像只黑豹卧在老黄牛身边。

林小满的指甲抠进门框木刺里,瞥见养母缩在灶房帘子后,蓝布衫子抖得像风里的塑料袋。

“小满...”穿西装的男人起身,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他从鳄鱼皮包里摸出沓文件,纸页哗啦响得刺耳,“这是亲子鉴定,你眼尾的朱砂痣...和你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女人突然捂住嘴,镶钻的指甲掐进真丝手帕。

她腕上的金镯子磕在搪瓷茶缸上,叮当一声,震得林小满后退半步。

灶房传来“咣当”响,王桂香碰翻了山楂干篓子。

红艳艳的果脯撒了一地,被泪水泡得发胀。

林小满摸到裤兜里的桃木簪——昨儿陆川用嫁接刀新削的,还带着青树皮味儿。

“跟我们回省城。”

女人嗓音像浸了蜜的银耳羹,“钢琴老师、法语私教都请好了,你弟弟天天嚷着要见姐姐...”林小满的指甲陷进桃木簪的纹路里。

真皮沙发被她的泥裤子蹭出团黑印,女人皱眉掏出手帕要擦,却被她一把攥住腕子:“当年扔我时,用的也是这块料子吧?”

满屋静得能听见苍蝇撞玻璃的响。

男人额角爆出青筋,金边名片从指间滑落,烫金小字写着某某集团董事长。

林小满踩住名片,胶鞋底的烂菜叶粘在“董事”俩字上:“我姓林,吃百家饭长大的野丫头,攀不起高门楣。”

王桂香突然从灶房冲出来,围裙上沾着山楂籽。

她哆嗦着捧起那篓湿漉漉的果干,像捧着自己碎成渣的心肝:“满儿啊...跟亲爹妈享福去...”话没说完就被林小满截断:“妈你老糊涂了?

我爹早埋后山了,坟头草都三尺高!”

穿堂风掀起真丝窗帘,露出外头黑轿车上扎眼的红绸花。

林小满突然笑出声,笑得眼尾红痣直颤:“这车够气派,当年要是用它送我,也不至于扔在槐树底下喂野狗。”

女人终于绷不住,珍珠项链“啪”地崩断,白珠子滚进砖缝。

她扑过来要抱林小满,却被桃木簪划破手背。

血珠溅在真皮沙发上,林小满发狠地抠那个破洞,指甲劈了也浑不觉疼。

“要带就带尸体走!”

她踹翻茶几,玻璃碴子溅到男人锃亮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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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