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季的梧桐叶在积水里腐烂成褐色信笺。

我在竞赛班刷题时,自动铅笔芯总在“加速度”的“加”字上折断。

窗外飘来技校车间的金属切削声,像钝刀在刮擦头骨。

阿辉蹲在校门口修车链的姿势,让我想起他父亲老张调试车床时的模样——脖颈前倾十五度,右手小指微微翘起,仿佛捏着根看不见的游标卡尺。

“第七关。”

他举起裂屏的GameBoy,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方向键上,“这破玩意吃了我三十七个硬币。”

俄罗斯方块的像素堆成歪斜的十字架,在屏幕裂纹处发生诡异的折射。

我递过物理笔记时,他忽然抓住我手腕。

油污顺着掌纹渗进那道星芒状的灼痕,在皮肤上勾出青铜器纹路:“知道通关秘诀吗?”

他的呼吸喷在电路图边缘,“得在方块落地前,想好后面二十步的局。”

雨水顺着报废公交车的裂缝浇在发动机盖上。

我们并排躺在褪色的绒布座椅里,阿辉从裤兜掏出泡着蝉蜕的玻璃瓶。

福尔马林混着二锅头的味道在车厢弥漫,他忽然用改锥尖挑起我衣领:“重点高中的料子,还留着这个?”

我锁骨处的烫伤开始发痒。

那是上周母亲用烟头按灭漫画残页时留下的,形状竟与他虎口的烙印惊人相似。

阿辉突然大笑,震得车窗上的麻雀振翅而飞:“该给你纹个圣斗士圣衣。”

他从书包底层抽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本被血渍浸透的《圣斗士星矢》。

残缺的雅典娜画像旁,歪歪扭扭地画着串糖葫芦,竹签尖端刺着个Ω符号。

我翻开扉页时,夹着的蝉蜕突然裂成两半,露出背面用放大镜灼刻的字迹——“1999.3.21 冷却塔”。

那天的雨带着铁锈味。

我们翻进机床厂时,冷却塔正在吐出灰白色蒸汽。

阿辉的耳钉在阴云下泛着冷光,他变魔术般从排水管摸出两罐啤酒,拉环开启的声响惊醒了塔顶的斑鸠。

“真正的银河在齿轮缝里。”

他指着蒸汽中若隐若现的钢架,“我爸说每个铆钉都是颗星星。”

啤酒沫顺着罐身流下,在他锁骨处的未完成纹身上冲出道乳白色的河。

我突然想起物理课本第97页的血迹。

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被染成暗褐色,行星轨迹在污渍边缘发生偏折。

阿辉掏出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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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