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之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我数过你寄来的信,三十七封,每封都盖着不同的邮戳,从沿海城市到北方省会。”
他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就像那年在双杠上,她低头对他笑时,眼里盛着整个夏天的阳光。
牛皮本里掉出张车票,是2016年除夕的站票,目的地写着“广州”,票价栏印着“237元”——正是他当时在自行车摊攒了三个月的工钱。
“我在广州火车站的长椅上睡了三晚。”
程砚之摸着车票边缘的毛边,“看见穿蓝工服的女孩就追过去,有次认错人,对方以为我是骗子。”
他突然笑了,笑纹里带着十年的霜雪,“后来在电子厂名录上找到你上班的地方,却在门口看见你跟着个中年男人出来,以为你……那是表舅,带我去吃糖水的。”
林晚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三十七颗星星,每颗都写着他的名字,“在流水线打工时折的,想攒够一千颗就回去找你,结果攒到三百颗时,奶奶说你去了医学院。”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程砚之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后颈的痣上:“大一军训时晒出来的,总觉得你会喜欢,因为形状像小月亮。”
他的呼吸拂过她额发,“后来每次摸到,就想起你在双杠上说‘程砚之的后颈要是有痣,肯定是被我画上去的’。”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林晚看着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他们在值班室吃泡面的场景,她腕上的红绳被晨光染成金红色,而他的钥匙扣上,半枚碎玉正挨着她的指尖。
母亲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林晚跟着程砚之回巷口。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和十年前一样,车筐里装着给程妈妈的蜂蜜,是林晚跑了三家超市才找到的,和当年程妈妈总给她泡的一个牌子。
槐树的新叶在头顶沙沙响,她看见自家旧屋的木门上,还钉着程砚之当年替她修的门牌,“林”字旁边有个小小的双杠图案。
“阿晚回来啦!”
程妈妈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握着包饺子的竹片,眼角的笑纹和十年前一样温暖。
她突然抓住林晚的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