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废红漆写的标语:“女人屁股大才能旺夫”。
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顿笔,“屁股” 二字特别肥大,笔画边缘渗着不均的漆料,像是书写者边骂边吐了口唾沫。
陈秀芳的搪瓷盆 “当啷” 落地:“你爸说开五金店要女人坐镇,这是咱们的‘创业基金’!”
盆底 “棉纺厂先进家属” 的红字在火光中扭曲,那是三年前她辞职时,厂里为表彰 “支持丈夫创业的贤内助” 发的奖品。
林晚秋盯着母亲发颤的手,指节上还留着补校服时被钢针扎的血点,此刻正徒劳地扒拉炉灰,试图抢救半张烧剩的表。
“创业?”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弯腰从炉灰里捡起半枚生锈的勋章,红丝带早已褪成粉色,“县级优秀教育工作者” 的字样被火烤得模糊,挂钩处缠着几根灰白的头发,“您还记得带我们班去看槐花吗?
您说‘春风得意马蹄疾’,要我们把花瓣夹在课本里当书签。
现在槐树砍了,您的课铃也哑了?”
陈秀芳的手猛地缩回,像是被勋章烫到。
窗外飘来《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录像厅的霓虹在雨幕中明灭,楼下阴影里,李怀林正把女工小丽的手按在 BP 机上。
小丽的指甲涂着廉价的玫红色,在按键上敲出 “今晚老地方”,父亲另一只手摸着裤袋里的金属物件 —— 林晚秋认得那是母亲的金镯子,结婚时奶奶咬着牙当掉陪嫁的木箱换来的,镯内侧 “永结同心” 的刻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
“他根本没开五金店!”
她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触到内侧那道浅疤 —— 那是 1996 年冬天,父亲说 “店里需要进货资金”,骗母亲去抵押金镯子,母亲不肯,被他推到煤炉上烫的,“您学生小慧在作文里写,她爸下岗后整天打她,是您偷偷给她补课,把自己的粮票塞给她妈……”陈秀芳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些事,她从未告诉过女儿 —— 自从 1995 年辞职,她便谎称 “学生家长嫌女老师没精力”,实则偷偷趴在筒子楼后墙,看县中老师给学生上公开课。
小慧的作业本,是她上周趁李怀林打麻将时,用女儿的旧练习本写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