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捏住下颌的指头掐得我好痛。
挣开,垂头,我没说话。
纵使早就习惯了她的冷待,可一股子酸涩的委屈不受控制地冲上心头。
亲生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甚至差点毁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容貌,当娘的不是该心急心疼吗?
可我娘呢,就一句“不会留疤”,轻描淡写就把事揭过去了。
我的颜面、委屈、痛苦,不值一提。
我把心酸的泪水往回咽。
早该习惯了,都两辈子了,怎么还是红了眼眶。
“啪嗒。”
一笸箩绣线和一摞经文落在身侧。
“这些佛经务必好好绣,精心些,小姐有大用。”
整整十本厚厚一摞,全是簪花小楷。
“还要用金银线勾边,方显得尊贵精致。”
绣经全是水磨工夫,勾边更要双倍辛苦。
看我始终不说话,我娘破天荒解释了两句。
“小姐头一年嫁过来,必要好好表表孝心,绣十册佛经,再绣一副老夫人喜欢的绣图,就差不多了。”
“你一个丫头,没那么娇气,现下这模样不好见人,躲在房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提前把寿礼预备起来。”
说得轻巧,十册佛经而已?!
老夫人寿诞就在十月,两个月不到,怎么来得及?
还要一副绣图?
拿得出手的绣图不可能是扇面那种小件儿,若是大件,繁复精致的一年都绣不完,两个月连打个底都不够!
我娘也不是不通女工的人,我竟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芍药小姐聪明伶俐,但不耐烦细致活计,我娘说的,所以她从小到大的绣活都是我代劳。
没嫁人时,给薛老爷的鞋子、薛太太的绣屏、和姐妹们交换的手帕荷包,都是我一针一线点灯熬油绣好的。
小姐擅长女工、孝顺长辈的美名,是我红肿的眼和满是针孔的手换来的。
我娘唯恐人发现,不许我为别人动针,甚至连给我爹做鞋她都不让。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动不动生病躲在房里不干活的懒丫头,仗着我娘是小姐的乳娘,偷懒拿大。
为此,我人缘很差,甚至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如今跟着入了侯府,同样还是要为小姐代劳。
被罚了,还要让我带着伤赶工做寿礼!
上辈子,我傻得很,就算身体败坏,还是拖着病体,为小姐赶工,一天绣八九个时辰。
硬是完成了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