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也随之在窗纸上剧烈地起伏、挣扎,像一个被无形锁链捆缚的困兽,正无声地对抗着某种庞大而窒息的重量。
我屏住呼吸,视线死死盯住窗纸上那扭曲晃动的巨影。
就在她奋力将针穿过厚实的鞋底,因用力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一下时,灯光清晰地照亮了她脚边——一截褪下的、长长的、洗得发白却又隐隐透出陈年污迹的裹脚布,皱巴巴地堆在冰冷的砖地上,像一条僵死的蛇。
而她,我的妻,淑贞,正用那刚刚解下、捆缚了自己一生的布条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卑微,去擦拭我皮鞋鞋尖上一点微不足道的浮尘!
一股滚烫的酸意突然涌上鼻腔。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腥甜的血味。
皮鞋底的铁钉深深陷进青石板缝里,仿佛要将我钉死在这个浸透月光的夜晚。
墙根的秋虫仍在不知疲倦地鸣叫,而我终于读懂,淑贞那些被裹脚布扭曲的步履间,藏着比三寸金莲更坚韧的、沉默的守护。
次日清晨,我在书房案头发现一双新做的布鞋,针脚细密均匀,鞋帮上绣着小小的帆船。
淑贞站在门口,绞着帕子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