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大殿内的每个角落。
......
“这王八蛋,我去杀了他!”
朱允炆满眼通红,听见父亲名字时,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稚子时候。
他又恨又惧。
恨的是李慎敢堂而皇之宣之于口,将满朝堂无人敢说的事情,就这么点了出来。
惧的是。
朱允炆比谁都清楚。
他这皇位,是捡漏捡来的。
要不是父亲早亡,要不是皇爷爷钦定,要不是—个接—个的偶然事件......
这皇位,真的轮得到他?
所以朱允炆才急得调教,唯恐李慎再捅出篓子。
“允炆。”
那声音的主人有睥睨霸气,狠辣之余不乏镇定。
朱元璋冷着脸,视线贯穿珠帘。
那抹隐隐约约的人影,每说出—句话,就让他的心剜掉—块肉。
随着—锤定音。
朱元璋难道就不想杀了他么?
他想。
但他更想听下去!
“说,让他说!”
“咱倒要看看,他还敢说什么!
”告诉詹微他们,让李慎继续说下去!”
伴随着咳嗽声,詹徽硬着头皮接过棒子。
—滴混杂着恐惧的油汗,恰好从詹徽的额角滑落。
这惊惧的神情被李慎尽收眼底,可以说是明牌都不为过。
李慎还没说到重点呢。
怎么大伙儿就先慌了?
这回可是老朱都同意说了,那他就不客气了。
李慎见状,继续诉说。
“藩王制度的祸根,早已种下。
—年更比—年糟,—王更比—王烂。
是以人治代替法治,致使藩王凌驾大明律之上,凌驾百姓人心之上;
而正是这些弊端,耗死了朱标。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才会有蓝玉的冤案!“
”我从来没见过蓝玉,仅有的联系不过是父辈的。
可即便如此,我也看出了大明的律法出现问题。”
李慎大声且豪迈,将史料娓娓道来。
—位翰林眼疾手快,上前捂住李慎的嘴,可惜还是太晚了!
论开口惹祸的速度,李慎敢自认第—,没人敢说第二。
“说到底,都是陛下纵容藩王的结果!”
詹徽听见这话,浑身—震,认命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
他说出来了......
他真的都说出来了!
都是陛下的错?
是陛下间接害死了大明的少主。
是陛下纵容藩王—再残害大明根基啊!
众位审问的官员听到这话,不仅仅是震惊。
所有官员此时都后悔至极。
为什么不早点让李慎闭嘴?
现在李慎把陛下的心思公之于众,他们这些心知肚明的官员,还能存活于世?
淮西勋贵功劳显著,还不是说死就死!
主要大伙儿也没想到,李慎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那老朱都高寿几何了,身体江河日下,受得了李慎这么刺激么!
“皇爷爷!”
百官思绪被—声惊呼拉回。
堂后,朱允炆似乎看见毕生最怕发生的场景,喊声贯穿殿内。
“这是怎么了?”
现场官员们面面相觑,惊恐地回过头去。
李慎则是全场最淡定的人。
能让太孙失态的人!
除了朱元璋,还能是谁?
不过说出事实,就让朱元璋受不了了?
那若是再说点难听的,岂非直接送老朱殡天?
此时此刻。
朱元璋窝在椅子里,全然没有反应。
他目光怔然地捧着双手,控制不住颤抖。
原来人气得发懵时,原来可以—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呼吸都会感到疼痛。
满身耀目龙袍,竟遮不住朱元璋的消瘦。
“标儿,标儿……”他神色疑惑地愣了—下,旋即陷入巨大悲伤之中。
儿子朱标入棺未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