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窝里的眼睛,在她闯入的瞬间,艰难地、极其微弱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瞳孔里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爸!”
苏晚扑到床边,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浑然不觉。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父亲那只枯瘦如柴、布满针眼和青色血管的手,却又怕自己指尖的冰凉会惊扰了他仅存的生气。
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关于那个夜晚,关于沈聿白,关于那个刺眼的孕肚……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苏正国极其缓慢地移动着眼珠,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女儿满是泪痕的脸上。
他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像离水的鱼,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嗬…嗬…”声。
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在被单下极其艰难地摸索着,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仪器的报警轻鸣。
终于,他颤抖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薄薄的、印有律师事务所烫金徽章的文件袋。
那文件袋似乎重逾千斤,他枯瘦的手指痉挛般抓着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死白。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文件袋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推向苏晚的方向。
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破碎,胸膛剧烈起伏,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爸!
爸你别吓我!”
苏晚惊恐地哭喊起来,双手紧紧抓住父亲那只冰冷的手,“医生!
医生!!”
苏正国的瞳孔开始涣散,但那固执的眼神却死死钉在苏晚脸上,嘴唇还在徒劳地开合,无声地催促着她。
苏晚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拿不稳那个轻飘飘的文件袋。
她颤抖着,用沾满泪水的指尖,笨拙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那份打印工整、却如同淬了剧毒的遗嘱。
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法律条文,最终定格在财产分配的核心条款上。
白纸黑字,清晰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本人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公司股权、有价证券及其他一切财产权益……均由本人女婿沈聿白先生与其婚外伴侣林薇女士所孕育、目前尚未出生的亲生子女继承……嗡——”苏晚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