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左将军此刻形如丧家之犬。
“云长……” 他张口欲言，却被关羽用刀背抵住咽喉。
“某不杀降将。”
关羽收回刀，雨水顺着他的长髯滴落，砸在于禁面前的积水上，“但你可知，这襄江底埋着多少百姓的尸骨？”
于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浑浊的江水中隐约浮着破陶罐、烂草席，还有几具被水泡得发胀的流民尸体。
三、血色残阳下的动摇洪水退去时，樊城外的平地成了烂泥塘。
关羽踩着没踝的淤泥巡视，青龙刀挑着顶曹兵的铁盔，盔檐上挂着半片婴儿的襁褓。
不远处，关平正组织兵丁掩埋浮尸，铁锹铲进泥里的声音，像极了当年桃园挖地栽桃的响动。
“父亲，这是从于禁帅帐捞的。”
关平递过个水浸的木匣。
关羽打开，见里面是本《孙子兵法》，扉页上于禁题了句 “兵者诡道”，墨迹被水泡成模糊的血痕。
他想起土山约三事时，曹操说 “兵不厌诈”，此刻却觉得这四个字比洪水更冷。
夕阳刺破云层时，他走到襄江边。
江水已退回故道，河滩上散落着兵器甲胄，还有几具被泥沙半掩的尸体 —— 其中一具手里还攥着半截农具，显然是附近的农人。
青龙刀插入沙中，刀刃映着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过二十年来的征战路。
“义字当头，可抵苍生劫难否？”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江风吹散。
远处传来灾民的哭声，像破庙漏雨般滴滴答答。
他忽然想起桃园结义时，刘备说 “匡扶汉室” 是为让百姓 “有田可耕”，而眼前这被洪水洗劫的樊城，田垄已变成泽国，耕牛漂在树梢。
四、偃月刀上的霜是夜，关羽在樊城城楼独坐。
案上摆着孙权送来的劝降信，绢帛上的墨字在烛光下泛着油光，像极了吕雄当年强买土地的地契。
他拿起信笺凑近烛火，看那 “足下若降，当割江南之地以封” 的字句卷成灰烬，飘落在青龙刀上。
刀身忽然凝起一层白霜。
他伸手擦拭，霜花却渗进刀纹，化作细小的血珠 —— 那是颜良、文丑、五关守将的血，如今又添了襄江七军的魂。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他低声念着《荀子》里的句子，想起水淹七军时，自己站在楼船上如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