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腕上被那病弱世子抓过的地方,一圈明显的红痕隐隐作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般扫视着这间被布置得花团锦簇、却处处透着死气的洞房。

红烛高烧,映着墙上的囍字剪纸,影子在墙上拉得狰狞扭曲。

药味最浓的源头,是床榻边一张紫檀木小几上放着的青玉碗。

碗底残留着一点深褐色的药汁,气味苦涩刺鼻。

脚步无声地移到床前。

巨大的拔步床挂着厚重的帐幔,此刻被金钩松松挽起。

那个刚刚在喜堂上咳血的男人,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层层锦被之中。

他身上的大红喜服尚未完全脱下,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同样苍白得惊人的脖颈。

他的脸……在跳跃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破碎的美感。

轮廓深刻,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两片深重的阴影,整个人安静得如同玉雕,也脆弱得如同玉雕。

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胸膛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缕生机。

那缕生机,正被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死气缠绕着,岌岌可危。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搭上他垂在锦被外的手腕。

指尖下的皮肤冰凉,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时断时续,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艰涩的滞重感。

再细探其脉象,沉细微涩,几近于无,且指下触感隐隐有股不祥的阴寒淤堵之意。

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露出的脖颈皮肤,那苍白之下,隐约透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之气。

不是寻常的痨病沉疴!

这脉象,这体表异状……更像是一种极阴寒、极刁钻的慢性毒素,经年累月,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蚕食着最后的生机。

所谓的“病弱”,不过是对外掩饰的表象罢了。

好狠的手段!

心头猛地一沉,寒意沿着脊椎窜上。

这靖国公府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

我成了这潭浑水里最显眼、也最可能被第一个淹死的鱼饵。

目光掠过他紧蹙的眉头,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就是这具看似一碰即碎的躯壳,在喜堂上抓住我手腕时,爆发出的力量却带着一种近乎野兽的、濒死的蛮横。

那不是一个纯粹等死之人该有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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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