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直走向巷尾那个破败的、供奉着蒙尘土地公的小庙。
庙里空无一人,只有长明灯一点微弱的光在摇曳。
我“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额头重重磕在积满灰尘的石砖上。
“土地公公在上,”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信女沈青梧,今日立誓于此!
此身此命,若不能洗刷今日之耻,若不能将那负心人踩在脚下,叫他亲口承认当年有眼无珠!
我沈青梧,甘受天打雷劈,永堕无间地狱!
此誓,天地为证,鬼神共鉴!”
最后一个字出口,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抬起头,额上沾着灰尘和一点磕破皮渗出的血丝。
昏暗的灯光下,那支素银簪子反射着一点微弱、却异常冰冷的光。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
我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裳,那封休书,还有娘亲留下的那枚“平安”铜钱。
柴房的门被我轻轻掩上,没有回头。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鸟雀的啁啾。
我背着包袱,朝着与京城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进了晨雾弥漫的群山。
那里,据说有一座与世隔绝、却有着当世大儒隐居的书院。
那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渺茫希望。
山路崎岖陡峭,荆棘划破了裙摆和手臂,露水打湿了鞋袜。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身体疲惫得随时会倒下。
但发髻间那根冰冷的簪子,和额上那点细微的刺痛,像两根无形的鞭子,不断抽打着我的意志。
不能停。
绝不能停。
身后,是万丈深渊,是永世不得翻身的耻辱。
身前,是迷雾笼罩、凶险未知的陡峭山径。
而我,只能向上爬。
05七年光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足以让顽石磨成利刃。
当年的柴房孤女沈青梧,早已湮灭在时间的尘埃里。
如今立于金銮殿丹墀之下,身着正二品紫袍,腰悬玉带,头戴七梁进贤冠的,是当朝最年轻的女首辅,圣上亲赐“文襄”之号的沈青梧。
七年,我踏过尸山血海,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在朝堂倾轧的刀尖上跳舞,在边关烽烟的绝境中力挽狂澜。
我比男人更狠,比政敌更狡诈,比岁月更坚韧。
素银簪早已换成了御赐的赤金点翠嵌宝步摇,一步一摇,光华璀璨,映照着丹墀下无数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