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说要留着看我画一辈子。
画笔下面压着本旧画册,封皮磨得发白,是美院时期的写生集。
我翻开,画页间掉出张照片,是我们在画室的合影:他穿着画服,我举着刚画完的向日葵,两个人脸上都沾着颜料,笑得分外灿烂。
翻到最后一页,纸页间鼓起个小包。
我捏了捏,是硬壳质感。
轻轻掀开夹层,本深棕色的皮质笔记本滑出来。
封皮边缘有些磨损,烫金的“顾怀瑾”三个字已经发暗,是他大学时用的那本。
手指抖得厉害,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是他刚劲的小楷:“2019年3月15日,昭昭在画室画向日葵,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
她说‘等我成了大画家,你就是我的专属画架’。
我想告诉她,不用等,现在就可以。”
翻页。
“2020年7月2日,体检报告出来了。
医生说最多三年。
我站在楼梯间抽了半包烟,烟灰掉在她送的吊坠上。
不能拖累她,必须分手。”
再翻。
“2022年11月5日,路过老城区的画室,看见她在画儿童插画。
她瘦了,画笔还是我买的那套,笔杆磨得发亮。
想冲进去抱她,可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哭她吧?”
最后一页,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力气写的:“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顾氏的总裁,只想做你的画架,陪你画一辈子向日葵。
昭昭,对不起,没说出口的话,只能写在这里了。”
眼泪砸在纸页上,“向日葵”三个字被晕开,像朵模糊的花。
我把笔记本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他最后一次抱我时的温度——在婚礼后台,他咳着血说“昭昭,我每天都在画你”,现在想起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用命在撑。
周小棠来送晚饭时,我正对着笔记本发呆。
她蹲下来,抽走我手里的本子,看了两页,吸了吸鼻子:“这孙子,早该把本子塞你手里。”
她抹了把眼睛,“对了,陈璐医生下午来电话,说想问问你要不要把顾氏那笔慈善基金盘活?”
我抬头:“怎么盘活?”
“她说顾怀瑾生前捐过笔钱,专门给贫困艺术生。”
周小棠翻出手机,“陈璐说你要是愿意,她可以当顾问,毕竟她老公是美院教授,能搭线。”
我摸着笔记本上的烫金字,想起他日记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