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始的凭据——那些被吴先生严密保管的契书、借据、原始的采买合同、田庄交割的底单!
然而,通往侯府核心账房的路,被吴先生的人看得如同铁桶一般。
苏晚意几次试图以各种理由靠近,都被吴先生或他手下那个一脸精明相的徒弟王管事,用“账房重地,闲人免进”、“账目杂乱,恐污了少夫人眼”等借口,客客气气、却不容置疑地挡了回来。
吴先生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无声的警告。
就在苏晚意苦思破局之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降临。
侯爷沈知言,她的夫君,那位沉迷于书画金石、对府中庶务视若无睹的靖安侯,难得地踏足了她这略显清冷的西厢。
他来,却并非关怀,而是带着一种文人式的、高高在上的责备。
“晚意,”沈知言一身月白常服,身姿清雅,眉头微蹙,带着不悦,“我近日听下头人说,你常常出府,经营你那小铺子?”
苏晚意垂眸,温顺地为他斟茶:“是。
想着嫁妆铺子空置也是可惜,便略作经营,补贴些家用。”
“补贴家用?”
沈知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靖安侯府,何时需要主母抛头露面去赚那几两散碎银子?
成何体统!”
他放下茶盏,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主人的烦躁,“你是侯府的主母,就该安守内宅,修习女德女红,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整日里往外跑,与那些市井商贩厮混,平白惹人闲话,也失了侯府的体面!”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庭院里几竿萧疏的修竹,仿佛在欣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语调也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诗意的疏淡:“府中诸事,自有吴先生这些积年的老人操持。
他们熟谙规矩,忠心耿耿。
你一个妇道人家,对账目经济能懂多少?
莫要听风就是雨,徒增烦恼。”
他转过身,看着苏晚意,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或者说,是命令,“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安心待着,莫要生事。
内宅琐事,何须劳神?”
说罢,他摆摆手,仿佛拂去一片尘埃,转身施施然离去,只留下满室清冷的竹影和一句刻在苏晚意心上的“何须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