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脚步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浅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并没有看卫明,目光仿佛穿过雕花的门框,投向外面喧嚣又冰冷的京城春色。
一句不成调的、懒洋洋的小曲儿,几乎是从他鼻子里哼出来的,轻飘飘地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啧,春眠不觉晓啊……这觉,是睡不成了……”---3 天牢密信现天牢最深处,重囚室“玄”字七号。
这里隔绝了地面上的一切喧嚣和光影。
空气是凝固的、浑浊的,带着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血腥、霉烂和绝望的气息,浓重得能压弯人的脊梁。
墙壁是巨大的、冰冷刺骨的青条石垒砌,坚硬得连时间都难以在上面留下深刻的痕迹。
角落里铺着一层薄薄发霉的稻草,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唯一的光源,是墙壁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孔。
惨淡的天光,吝啬地从那孔洞中挤进来,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一小块惨白的光斑,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这方寸之地的阴森和死寂映照得更加瘆人。
宁宸就靠坐在那面最冰冷、最坚硬的石墙下。
那身价值千金的云锦紫袍早已沾满污秽,皱得像块破抹布,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一条腿随意地曲起,另一条腿伸直,姿态依旧带着点骨子里的慵懒,只是在这绝境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他没有像其他重囚那样嘶吼喊冤,或是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只是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那张在醉仙楼里被酒色浸染得略显苍白的脸,此刻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出一种近乎剔透的平静。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哐当——哐啷啷——”沉重的铁链摩擦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水般的寂静。
脚步声在空旷阴森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压迫感。
沉重的玄铁栅栏门被狱卒费力地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几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堵住了那唯一的光源。
为首一人,身着深紫绣仙鹤的官袍,身形清瘦,面容儒雅,正是当朝左相,周琮。
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严霜,那双平时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墙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