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咬咬牙,使尽吃奶的力气背着高大的男生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你家在哪儿?”
白敛趴在他背上,清瘦的身体微微僵硬,嗓音透露着莫名的哑意,“左拐,再右拐。”
不过两百米左右的路程,江寻就累出了一身汗,双腿摇摇晃晃,脖子上青筋突起。
男人不能说不行。
“到了。”
江寻如蒙大赦,立刻把背上的白敛放下来,边喘息擦汗,边看着前面的楼房。
这片地方都是一栋栋握手楼,每栋楼之间的空隙不超过一米,连阳光都照不到,看着极其压抑。
眼前的楼房有六层,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墙皮都泛黄脱落了。
墙上还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以及招租信息。
江寻两辈子都没接触过这种地方。
白敛看他身上的衣着打扮,虽然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转身一瘸一拐地往楼道里走去。
江寻哎了一声,赶紧跟在他身后。
狭窄昏暗的楼梯,没有电梯。
“你家住几楼?”
白敛扶着墙面,艰难地迈步上楼,俊朗立体的侧脸透露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你可以走了。”
还没把人送到家,江寻当然不能走。
他硬是把男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人一步步往楼上走。
一步一个台阶,一路上到最顶层六楼,停在某道绿色的铁门前。
江寻扶着墙气喘吁吁,“你这住得也太高了,每天爬上爬下的多累。”
白敛布满擦伤淤青的手里拿着钥匙,低头开门,“便宜。”
顶层夏天最热,爬上爬下也累人,所以租金便宜。
江寻知道白敛的情况,年少时父母做生意失败,后来双双意外去世,给他留下了一身巨额债款。
如今他十八岁,正读高三,上学的同时每天都要打好几份工赚钱还债。
如果还不起,下场就是刚才那样,被追债人当人肉沙包教训。
门开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小单间,放着一张床和一套破旧的桌椅,没多少生活用具,倒是堆满了书本和试卷。
白敛也没管门口站着的人,他拉开屋里唯一的椅子坐下,沉默地拿出医药箱,动作熟练地给自己上药。
把人送到家,任务也就完成了。
江寻却没走,抱着胳膊靠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算了,帮人帮到底。
爷见不得这画面,就差来一首小白菜地里黄了。
江寻在心里喟叹一声,随后上前夺过白敛手里的棉签,先给他脸上的擦伤清理消毒,紧接着是手,胳膊。
白敛也没反抗,倒是挺配合。
他沉默着,目光没有聚焦似的停留在虚空中,又悄然转向眼前的人。
身上的穿着分明是昂贵的,但指腹却有明显的茧子,小麦色的皮肤也略有些粗糙,左眼上方还有一道疤,不似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长得倒是好看。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他。
白敛抿紧了唇,耳边忽然传来带着几分命令的清亮嗓音:“把左脚的鞋子脱了。”
见对方没反应,江寻坐在对面的床边,意义不明地哼笑一声,“怎么,还要我帮你?”
白敛弯下腰,沉默地脱下左脚的鞋子。
江寻一看,顿时不忍直视地蹙了蹙眉,这小子还真挺能忍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左脚脚踝肿得老高,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