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地攥着衣角,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抿得死紧,那束跳动的火焰在父亲的沉默审视下瑟缩了一下,却倔强地没有熄灭。

林伯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迈着那双沾着花泥的胶靴,一言不发地穿过地上的灰堆和横七竖八的木料,径直走到库房最里面那个废弃角落。

那里孤零零地伫立着张铁柱没动的那口巨大的旧咸菜缸——缸壁裂了几道大口子,里面是些陈年的稻草和不知名的泥垢。

老花农弯下腰,伸出那双虽然布满硬茧、却保养得极其干净、指甲缝里一丝污垢也无的手,不是去碰那口破缸,而是用力推了推缸口边沿那块磨得锃亮光滑的巨大石头压顶。

沉重的石块在他沉稳的推压下,与缸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悠长的“吱嘎——”声。

石块被挪开一道缝。

一股更浓的陈腐霉味冒了出来。

老花农皱着眉,目光却极其锐利地透过缝隙审视着缸壁内几道深长裂痕周围泥土的颜色和湿度情况。

他像是查看一件亟待修整的老花盆。

“缸体没裂透底儿……就是泥垢糊厚了……草籽根儿都沤烂了,往下扎根的地方水气淤着……”林伯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响起,不高,但字字清晰,带着多年侍弄土地的权威感。

他终于抬起头,浑浊却极其专注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被灰尘覆盖的角落,仿佛在看一块需要精心调理的生地。

他没看张铁柱,也没看林小满,只是在库房里踱了几步,手指精准地在那口巨大破缸几个关键的裂痕部位点了几下。

然后他转身,走向门口。

路过张铁柱身边时,脚步几乎没有停顿,只有低沉的声音像石块擦过地面:“……缸挪开。

地方敞亮……泥底子不坏。

好好弄。”

那口吻像在评价一块荒地。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像在交代农活,“明天……我送盆老苗子茉莉疙瘩来……桩老,劲儿足……扎根快。”

声音落地。

老花农的身影已经穿过库房门口那片重新透进的明亮阳光,融进外面国道上涌动的喧嚣风尘里。

只留下空气里微弱的、清冽的花圃泥土气息,迅速被库房里新鲜的尘土味吞噬。

林小满呆在原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

她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口被郑重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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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