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跪下婉拒,却瞧见大开的院门。
恰有微风拂过,廊下闪过一片湖蓝色的衣角。
那是崔氏常穿的颜色。
我这才明白夫人的用意。
她今日唤我来,并非是问询,而是告知。
若是我一口回绝,那等待着我的,便是崔氏和虎哥儿。
自此,在宋家宅院里,我再无出路。
指甲攥进掌心,掐出一道血痕。
我终是俯身叩首。
“多谢夫人开恩,奴婢求之不得。”
10从下人房搬去摘星阁那日,崔氏来送我。
她笑得眉眼弯弯,远不似那夜狰狞的模样。
“绿枝姑娘前途无量,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老婆子计较。”
计较?
我自然是应该同她计较一番的。
例如我在灶房当差时,为何月例总是缺斤少两,又为何不论谁都要来踩上我一脚。
那时我涉世不深,只以为是后院管事李妈妈刻意刁难。
后来细想想,我虽是外头买来的,但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她何至于会如此苛待于我?
如今看来,不过是那吃人的猛兽披了羔皮,在明处扮起了良善罢了。
那时我苟且在她的羽翼下存活,如今时局颠倒,我自然有一笔烂账要同她算。
所以,在宋停云留宿的第二夜,我便跪倒在了他面前。
刚在温柔乡浸染过的男人,心肠总是格外软些。
所以在我添油加醋地讲出那夜的实情时,便很轻易地便叫他皱了眉。
然后,第二日,崔氏和虎哥儿便被下放到了庄子里。
没人敢过问缘由。
主家办事,哪有下人置喙的道理?
崔氏原是夫人院中的二等仆妇,我原以为她会因为此事责罚于我。
可没想到,崔氏下放的当日,主院便差人送了东西来。
是一对玉镯。
那送东西的妈妈赞道:“夫人说姑娘办事妥帖圆滑,特地赏赐姑娘的。”
她侧目看了我一眼,饱含深意的模样。
我收下东西谢了赏,心中一片了然。
那日离开主院后,我便暗自琢磨了一番。
夫人明知道崔氏逼迫我嫁给虎哥儿,却故意在问话时让崔氏站在廊下。
唯一的目的就是——她要利用崔氏逼迫我就范,也要利用我除去崔氏。
崔氏刁滑阴险,又阳奉阴违,夫人应当早就已经想将这母子二人除去,却又碍于名声,不愿被人骂一句苛待老奴,便只能咬牙忍了这许久。
我看着腕间莹润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