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被砂砾磨碎的嘶鸣。
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极致的恨、灭顶的屈、还有一丝被彻底碾碎尊严后的……灰败。
终于，那支凝聚了无数目光、承载了所有复杂情绪的笔，动了。
不是签，而是砸！
用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绝望和暴戾，狠狠地、重重地杵在了那方洁白的落款处！
“噗！”
浓黑的墨汁瞬间在纸面上炸开一大团丑陋的墨花！
力道之大，连笔杆都从中折断！
半截笔身弹飞出去，在昂贵的金砖地面上滚了几滚，留下断续的墨痕。
那墨花中央，依稀可辨一个扭曲变形、力透纸背的“谢”字，后面跟着一个更加难以辨认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危”字。
那根本不是签名，更像是一个濒死之人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充满诅咒的烙印！
“呃啊——！”
签完这屈辱至极的“名”，谢危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拉满又骤然崩断的弓弦！
一口暗红发黑、带着浓重腥气的瘀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噗！”
滚烫的血点溅射在明黄的锦被上，溅落在苏瓷素色的衣摆下缘，也溅在了那卷展开的刑具图纸边缘，晕开几朵刺目的小花。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回床上，眼白上翻，胸口那可怕的起伏瞬间微弱下去，只剩下极其细微的、时断时续的抽动。
浓稠的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下颌和脖颈。
“侯爷——！”
福伯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哭嚎，连滚带爬地扑上去，抖着手想去擦那些血沫，却又不敢触碰，整个人如同被丢进了冰窟，绝望地看着那迅速蔓延开的死亡阴影。
苏瓷的目光，从床上那迅速失去生机的人形，缓缓移到自己衣摆上那几点温热、刺目的猩红。
血点慢慢晕开，带着一种铁锈般的腥气。
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沉淀下去，变得更加幽深，更加冰冷。
她不再看那垂死挣扎的谢危，也不看哭得快要昏死过去的福伯。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张被污血和巨大墨团玷污了的和离书上。
那扭曲的、力透纸背的“谢危”二字，如同两个狰狞的鬼脸，嘲笑着曾经的一切。
墨团边缘的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