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们入睡前,开了冷气。
怎么现在仍这么热?
北葵湿漉漉地下了床,热得鞋都没穿,啪啪跑到冷气口的调控板处。
扒在上面看了一会儿。
温度显示十八度。
她伸手去感受风口。
吹得竟然是暖的。
这个套间的空调坏了,设备太陈旧,使用频率又极低。
北葵轻轻叹口气,抹了把颊边的汗。
墙壁挂钟指向凌晨两点。
这个点还有客房服务吗。
五星级酒店,才会有24小时高端服务。
这酒店显然没有。
北葵朝前台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后,她抓起一件外套,胡乱套在潮湿睡裙上,踩着凉拖就出了套间。
去前台看看。
应该有人值班,值班的人可能打盹睡着了。
只是还没走几步,一扇门从里往外打开。
是同层的另一个套间。
幽凉的冷气瞬间从房内跑出,飘飘荡荡,落在她的脚踝和小腿。
吹动她的裙摆,也吹落她身上的汗珠。
她不由自主停脚。
本性使然,她惶然偏头朝那扇门望去。
门内走出来的男人,明显愣了下,劲瘦的长腿抬起又降下。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冷白皮被水蒸得泛粉,额前发梢滴着水,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系在腰间。
朦朦暖黄的小灯下,眉眼清俊得出奇。
男人狭眸慢条斯理扫来时,她抖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她想揪衣服,却生生忍住,改去拢外套,低眼重新迈步。
老天爷,怎么这都能遇到?
他应该没看清自己吧。
她在最昏暗的廊道边边,几乎贴着墙壁快步走,尽量用长发盖住自己整张脸。
藏在布料里的心脏,像失控的弹簧,怦怦狂蹦。
别说没吃止汗药,就是吃了,在这种高温下恐怕也不管用。
连她的脚都濡湿一片,跟踩在水里似的,每走一步,便啪嗒啪嗒响。
储清河睨着地上的一串脚印,再盯向那抹纤细的身影。
他今天没喝酒。
他是清醒的。
他没在做梦。
“等等。”
咔嚓,北葵的脚轻崴了下,五个指头滑出凉拖。
她险些把唇肉咬破,但她没停。
“喂 ,我说前面那个小女鬼。”
“……”
不是错觉,男人肯定看到她了。
只是,他是不是没认出来她是谁?
想到这里,她缓缓吐口热气,扒拉几下头发,将眼睛都遮住。
可就这么几秒停顿的间隙,储清河已经追到她身后,修长指骨轻巧带住她腕颈。
她小臂一僵。
如果她烫的像个火球,那储清河就凉得像块冰薄荷。
丝丝清爽的冷气顺着她的皮肤,钻进她的袖口,冷热交替间,激起阵阵麻意。
男人嗓子变得粗粝,垂眸盯她后脑勺,“见到叔叔不喊,小阿葵好没礼貌。”
他声量不大,很低,却清晰地缠住她耳朵,痒得她头皮发颤。
他认出她了。
北葵却不敢回头面对他,也无法拨开头发,只能小声唤了句“小叔叔。”
几乎从喉咙滚出的气音,又娇又软。
空气却突然寂下来。
尽头天花板通风处,涌进干燥的热风。
北葵半晌听不见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心口焦躁,只能补充解释:“我刚刚走得急,没瞧仔细,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没招呼是我不对。小叔叔,您别生气,您现在可以先松开我的手吗?”
储清河不想表现得像个变态,但她的外套背后全湿了。
印出纤细的吊带,贴在起伏瑟缩的蝴蝶骨上,几缕头发凌乱交错。
甚至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