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枯槁得像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脸颊凹陷,发如枯草,眼神呆滞麻木,全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那是长期被束缚在污秽之地留下的味道)。
只有偶尔看向齐桓时,那眼中才会闪过一点点微弱的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所淹没。
三人被一条巨大的、连接着脖颈铁枷的重型铁链拴在一起,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如同三条只能在泥泞中互相撕咬、苟延残喘的野狗。
“……郡主仁慈,还给他们留了条活路呢。”
替我簪上最后一支凤钗的侍女,看着窗外那三人远去的背影,低声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和后怕。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冰冷的雪花。
纷纷扬扬,如同上天洒落的盐粒,覆盖在肮脏的街道上。
我漫不经心地将手靠近旁边燃烧正旺的炭盆取暖,仿佛只是随手般,从旁边小几上拿起一份明黄色的、边缘绣着金龙的卷轴——那是皇帝御笔亲批、关于流放期间“重点关照”三人的密旨抄本。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明黄色的丝绢,将那代表着最后审判的字迹瞬间吞噬、化作灰烬。
当然要活着。
我收回手,拿起东珠把玩,目光透过窗棂,仿佛穿透虚空,落在西北极寒的流放之地,冰漠深处。
活着。
活着才能…… 日日夜夜,咀嚼着背叛的毒,舔舐着屈辱的伤,悔恨着每一步算计…… 然后在这无边的地狱里,绝望地等待—— 死亡的仁慈迟迟不肯降临。
后悔?
太轻了。
我要他们——求死,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