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着厚厚的稻草和破棉絮,中间塞着装茶叶蛋的小瓦罐,周围塞满破布保温。
我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家里唯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当量杯用。
还有用纸包好的一小撮粗盐。
万一蛋凉了,可以加点盐热水泡热乎。
深秋的凌晨,冷得刺骨。
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土路坑洼不平。
我们走得飞快。
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
谁也没说话。
沉默地赶路。
心里揣着一团火。
到了地方,天刚蒙蒙亮。
小煤窑像个巨大的怪兽,趴在山坳里。
黑洞洞的井口。
低矮的工棚。
空气里弥漫着煤灰和汗馊混合的味道。
工人们还没下井。
三三两两蹲在工棚外,啃着冰冷的窝头或者硬邦邦的饼子。
看到两个半大孩子背着背篓过来,都有些好奇地打量。
“哥,新煮的热乎茶叶蛋!
香着呢!
来一个不?”
周明扯开嗓子,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穿透清冷的空气。
他胆子大,直接走到一堆工人旁边。
我有点紧张,跟在他身后。
“茶叶蛋?”
一个满脸煤灰的汉子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啥价钱?”
“一毛五一个!
热乎的!”
我赶紧接话,掀开背篓盖子。
一股混合着茶香、咸香和微辣的热气,猛地窜出来。
在这冰冷的、充满煤灰味儿的早晨,这股香气格外霸道。
几个汉子都凑了过来。
“嚯!
真香!”
“啥味儿?
还有点辣?”
“一毛五……供销社才一毛呢!”
“供销社那白水煮蛋,能跟这比?
这味儿多窜!”
周明麻利地剥开一个蛋,露出里面诱人的褐色蛋白,直接递到离得最近的一个汉子鼻子底下,“叔,您闻闻!
尝尝味儿!
不好吃不要钱!”
那汉子被热气一熏,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行!
给老子来一个!
尝尝你这小崽子的手艺!”
周明利索地用树叶包好一个蛋递过去。
汉子三两口就下了肚,眼睛一亮。
“嘿!
别说!
够味!
咸香!
还有点辣乎劲儿!
提神!
再来一个!”
开了张!
我和周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激动。
“给我也来一个!”
“我也尝尝!”
“小丫头,给我俩!”
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滚烫的茶叶蛋,在这冰冷的、劳累的清晨,成了最抢手的热乎食儿。
一毛五一个,没人再嫌贵。
背篓里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