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红灯亮了四个小时。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警察调取监控录像 —— 柳青玄在她晕倒后卷走了所有现金，跑下楼时还撞翻了前台的花瓶，那慌张的样子，哪有半分 “神医” 的从容。
“程先生，” 警察递来笔录本，“柳青玄交代，林茜是自愿转赠财产的。”
我盯着笔录上 “自愿” 两个字，突然笑了。
八年前她被诊断为石女，抱着我哭到浑身抽搐，说 “阿浩，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是我抱着她跑遍十几个国家，把父母留下的公司抵押出去，换来一个重建手术的机会。
我以为我给了她新生，却没想到她转身就用这份新生，给了我最狠的一刀。
医生出来时，摘下口罩说：“命保住了，子宫切了。”
我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林茜插满管子的脸。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在抓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起她做完重建手术那天，麻药刚过就疼得直哭，攥着我的手说 “阿浩，以后我再也不瞒着你疼了”。
那时的疼是真的，现在的绝望也是真的。
林茜醒后，警察来做笔录。
她看着我提供的证据 —— 柳青玄伪造的医师资格证、他老家邻居的证词，突然捂住脸失声痛哭。
“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出来，模糊不清，“他说我是特殊体质，说只有他能让我怀孕……”我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有些骗局，拆穿时最痛的不是被骗的人，而是看着你跳进火坑却拉不住你的人。
几天后，我去普通病房看她。
手里提着果篮，站在门口没进去。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像幅破碎的画。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
我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客气得像陌生人。
果篮里的苹果是她以前爱吃的品种，现在看着却刺眼。
“警方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毕竟你参与了财产转移。
但我已经跟律师说过，对你从轻处理。”
她突然抬头，眼泪砸在被子上，洇出小小的湿痕：“程浩，我对不起你……都过去了。”
我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
楼下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踮脚摘了朵别在我衬衫口袋里。
“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套老房子，我已经通过法律途径拿回来了。
我爸妈的东西，不该落在外人手里。”
我顿了顿，转头看她。
她的嘴唇在发抖，眼里的悔恨像潮水般涌出来。
可我心里没什么波澜了，那些被辜负的日夜，被烧掉的手术单，被转移的财产，像场烧尽的大火，剩下的只有灰烬。
“八年感情，就算最后成了这样，我也不想看到你把牢底坐穿。
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像只被遗弃的猫。
可我知道，有些伤口，哭是哭不好的。
离开医院后，我开车去了城郊的墓园。
把带来的白菊放在父母的墓碑前，蹲下身轻轻擦拭着照片上的灰尘。
爸穿着中山装，妈梳着齐耳短发，两人笑得一脸温和。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的房子被人占了这么久。”
我低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指尖抚过照片上妈的笑脸，想起小时候她总说 “浩浩要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可我呢？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差点把他们留下的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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