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签名的位置留下一个决绝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是十年青春和野心被彻底斩断的声音。
市中心黄金地段那套视野绝佳、装修奢华的顶层复式公寓,只用了不到市场价七成的价格,就被一个暴发户接手。
房产中介那谄媚又带着一丝不解的“恭喜陈总”显得无比讽刺。
账户上迅速堆积起一串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这些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金钱,立刻化作最昂贵的“武器”,轰向那名为“渐冻症”的恐怖敌人。
父亲的病房被升级到了最顶级的VIP套间,宽敞得近乎空旷,恒温恒湿,24小时无菌新风系统低鸣运转,像一个精致的黄金囚笼。
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鸟语花香,与里面正在进行的残酷战争形成荒诞的对比。
由院长亲自点将组成的顶级医护团队轮班守护,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
他们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冷静、专业,像精密运行的仪器。
他们用最轻柔的动作为父亲翻身、拍背、吸痰,记录下他身体每一项细微的、令人绝望的变化。
一支支标着外文的、闪烁着昂贵金属冷光的进口特效药,以每天数万元计的速度注入父亲日渐枯槁的血管。
它们像昂贵的燃料,试图延缓那冰冻蔓延的速度,效果却微乎其微。
父亲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像一片被反复蹂躏过的土地。
当李医生委婉地提及国外某机构一项尚处于二期临床试验、费用高昂到令人窒息的基因靶向疗法时,我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做!”
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仿佛那庞大的数字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符号。
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然而,冰冷的现实是,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浇灭那名为“渐冻”的火焰。
它以一种缓慢而无比精准的残酷,有条不紊地吞噬着父亲的生命力。
父亲的身体,像一座正在加速崩塌的沙塔。
曾经能稳稳抱起我的手臂,如今软绵绵地垂在轮椅扶手上,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
他说话越来越困难,起初只是含混不清,后来变成断断续续的气音,最终只剩下喉咙里艰难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看向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希冀、信任,慢慢沉淀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