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长安的——“陛下,臣不敢。”

3 第三章·孤灯照影雁门关外,雪原千里,风声如哭。

悬崖下,那柄断剑的穗子已经褪成灰白,像一截枯死的骨。

而长安,春至,雪却未化。

大明宫深处,一盏鎏金鹤灯昼夜不熄。

灯下摊着一张旧战图,边角被指腹磨得发毛。

嬴夙夜伏案,指尖描摹“长渊”二字,描到最后一笔,总是顿住——那一捺太长,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口。

“陛下。”

内侍跪于阶下,声音轻得似怕惊碎什么,“礼部已拟好谥号,请御览。”

金漆托盘呈上,黑底朱字,一笔一划都像刀——忠武。

谢忠武公。

嬴夙夜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一声,短促而冷,像冰棱折断。

“他若忠,朕便是孤。”

内侍不敢答。

案旁铜漏滴答,一滴、两滴,仿佛替谁数着未尽的命数。

嬴夙夜抬手,将谥表掷入火盆。

火苗窜起,舔上“忠武”二字,纸灰翻飞,像一场迟来的雪。

……当夜,宫人听见皇帝梦魇。

“谢长渊!”

声音嘶哑,带着血腥味。

值宿的侍卫冲进去,只见龙榻空空,锦被半垂,地上落着一只鎏金鹤灯,灯罩裂成三瓣。

而皇帝披发跣足,立于巨幅舆图前,指甲死死抠住“雁门”二字,血沿木纹蜿蜒,像一条回不去的路。

“传旨——”他声音极低,却每个字都在颤,“开雁门关,掘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最后一个字哽在喉咙。

因为舆图之下,露出半角旧物——那是一封未寄出的信,纸色泛黄,字迹却铁画银钩:“夙夜亲启:若我此行不归,勿念。

边关雪重,可替我为君多添一衾。

长渊。”

墨迹边缘晕染,像被水渍反复摩挲。

嬴夙夜缓缓蹲下,拾起信,忽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更淡的小字,几乎被磨平——“愿陛下千秋,而我……不必有墓。”

灯芯“啪”地爆出一粒火星。

皇帝的手指蜷紧,纸页碎成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不必有墓?”

他喃喃重复,眼底血丝密布,“谢长渊,你连梦里都不肯来,竟吝啬至此。”

……次日,朝堂上,百官跪请立衣冠冢,以安社稷。

嬴夙夜端坐龙椅,神色漠然,只问一句:“衣冠冢里埋什么?”

礼部尚书颤声答:“将军生前铠甲、佩剑、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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