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不起来,切菜时刀差点切到手指;我爹既要揉面又要洗碗,手背被热水烫出好几个泡。
有天收摊,我娘蹲在地上数钱,突然“哎哟”一声——她一整天没顾上吃饭,低血糖犯了。
我爹赶紧去买了块红糖,掰了半块塞进她嘴里,剩下的给我和念娣分了。
胖婶和炒粉夫妻见我们生意好,脸拉得老长,却再没找过茬。
有次胖婶的蒸笼坏了,我爹还主动帮她修好了,她不好意思地塞给我两个肉包,我娘让我还了回去,说“都是讨生活的”。
秋天的时候,我们攒够了钱,把铁皮棚翻新了。
我爹请人焊了新的铁皮顶,刷上白漆,又做了块木牌子,写上“莆田卤面”,字是工程师帮忙写的,笔锋遒劲。
棚子里摆了四张折叠桌,虽然还是挤,但至少不用蹲在地上吃了。
我娘开始琢磨着加新品种。
她学着做海蛎煎,用本地的地瓜粉,煎得外酥里嫩;又做了兴化米粉,烫熟了拌上花生酱和醋,成了工人们的最爱。
有个在厂里当会计的阿姨,总带着女儿来吃,小姑娘跟念娣差不多大,两人很快成了朋友,经常在棚子后面玩跳房子。
年底算账时,我爹把钱倒在桌上,一毛两毛的硬币滚了满地。
我和念娣趴在地上捡,数到最后,竟然有三千多块。
我娘把钱分成三份,一份存起来,一份留着进货,剩下的买了块花布,给我和念娣各做了件新棉袄。
过年那天,我们没回仙游。
我娘煮了一大锅卤面,卧了四个荷包蛋,说“鸡蛋滚一滚,来年不生病”。
棚子外面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光透过铁皮缝照进来,落在我们脸上。
念娣举着筷子问:“娘,二妹也在看烟花吗?”
我娘的手顿了顿,说:“在呢,她肯定也在想我们。”
那天晚上,我爹喝了点米酒,脸红红的说:“明年,咱把棚子换成门面,再雇个人帮忙。”
我娘笑着点头,眼睛里的光比烟花还亮。
我啃着荷包蛋,觉得广州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至少,我们的棚子里是暖的。
第七章 建房的决定1988年的春节,我们回了趟仙游。
走在村里的路上,总有人盯着我们看。
我穿着新买的灯芯绒外套,念娣扎着红绸子,我娘烫了头发,我爹穿了双皮鞋——这些在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