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是林苗。
她声音一向轻,可今夜比平时更轻些,像是怕惊动什么不该听见的回音。
我披上外套走过去开门。
她低着头,手里捏着一只杯子,热气蒸着脸颊通红。
“我能跟你说点事吗?”
我让她进来,给她腾了坐垫。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坐下,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才发现里面是牛奶,已经凉了。
“我妈来看我了。”
她说,“今天下午突然来,说想看看我住得怎么样。
我吓了一跳。”
林苗的妈妈,是我们工作坊里有名的“控制型母亲”案例。
曾逼着她学会计、报国企、嫁邻居家的儿子,还曾在她拒绝相亲后大病一场,痛哭着质问她:“你到底想气死我吗?”
“她看了屋子,厨房也转了一圈,然后突然就哭了。”
林苗说,“她说她觉得我这辈子完了,住这种地方,混在一群不结婚的女人堆里,像是在浪费命。”
我没说话。
她继续说:“我跟她说我很快乐,我找到喜欢做的事,我学会了怎么写、怎么说、怎么思考。
她不听,她只问我‘你以后要靠谁’。”
林苗的眼泪忽然掉下来,啪的一声落在牛奶杯边缘。
“姐,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不愿意按她安排的路走,就成了她嘴里的失败者。”
我递给她一张纸:“你不是自私,你只是不再想做那个感恩套餐里附送的‘孝顺女’了。”
她看着我,眼神发愣。
“他们从小教我们要懂事,要感恩。
但从来没人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我顿了顿,“他们把生育当成人情,把抚养当作债务,仿佛我们活着,就该报恩。”
“可姐,她是我妈啊。”
“她是你妈,不是你的神。”
我轻声说,“她做她该做的事,不代表你的人生必须归还给她。”
林苗又沉默了很久。
她坐在窗边,外面的风吹起她的碎发,她忽然问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违抗你妈,是因为什么吗?”
我笑:“小学四年级。
她让我放弃画画,我偷偷在练习册背后画了一整本。”
“她发现了吗?”
“当然。”
我说,“她撕了整本练习册,还罚我站了一晚上。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拿起笔了。”
“结果你现在靠写作吃饭。”
“结果我现在靠写作让别人吃饭。”
我纠正她。
林苗破涕为笑。
她那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