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地下涌动的暗河,终于冲破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陈默猛地站起身。
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椅子,椅背撞在后面的隔断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但他毫不在意。
他径直走向工位角落那个巨大的、用来堆放部门杂物的黑色储物柜。
柜门被他粗暴地拉开,发出吱呀的抗议声。
他伸手进去,在一堆废弃的打印纸、过期的宣传册和蒙尘的备用键盘下面,精准地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罐。
一罐喷漆。
黑色的。
沉甸甸的。
他握着冰凉的喷漆罐,像个握着武器的战士,一步一步走向那面“企业文化墙”。
脚步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清晰地回响。
他停在巨大的标语前,仰起头。
猩红的底色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烫金的字迹在视野里扭曲、膨胀。
没有犹豫。
他抬起手臂,用力摇晃喷漆罐。
罐体内部的小钢珠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咔啦咔啦”声,在死寂中如同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呲——!”
一股浓烈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漆黑的、油亮的漆雾如同愤怒的墨汁,精准地喷向标语的前两个字——“乾坤”。
那闪耀的金色瞬间被粗暴地覆盖、吞噬,只留下两团迅速扩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陈默的手很稳,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冷酷的精准。
他微微移动手臂。
“呲——!”
“未定”两个字也步了后尘,消失在浓稠的黑色之下。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那刺鼻的空气,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然后,手臂再次挥动。
“呲——呲——!”
这一次,目标换成了“黑马”中的“黑”字。
漆黑的漆雾覆盖了原本的烫金,但那浓重的黑色似乎还不够,还不够彻底。
他微微眯起眼,手腕加力,喷口对准那个刚刚被覆盖的“黑”字,又狠狠地、反复地喷了几下,直到那里只剩下一个凸起的、油亮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肿块。
最后,他的手臂稳稳地移向了那个“马”字。
“呲——!”
喷口持续不断地喷吐着黑雾。
但这一次,他不是覆盖。
他是在改写。
手腕灵巧地转动、拖动。
原本飘逸的“马”字笔画被粗暴地打断、扭曲、重新组合。
一个更加方正、更加粗粝、带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