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
“李大哥说了!”
春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像是在宣读某种不容置疑的福音,“他公司是上市的!
只要你点头离了,他立马补偿咱家五十万!
五十万啊守田!
够给小树在城里买个小房子了!
孩子将来娶媳妇,也有个像样的窝!”
她眼睛亮得灼人,语速快得像炒豆子,“咱俩苦熬有啥用?
你看咱家这破屋,这烂地!
小树跟着咱能有啥出息?
拿了这钱,是为孩子好!
李大哥仁义,说话算话!”
“五十万?”
我重复着,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仁义?
仁义就是拆散别人家?”
一股冰冷的怒气和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
小树闻声从屋里跑出来,惊恐地看着他妈妈,又看看我。
“你懂个啥!”
春梅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尖利起来,“这叫各取所需!
人家李大哥是可怜咱!
可怜小树!
跟着你在这土里刨食,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这穷窝,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她开始哭喊,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在破败的院子里横冲直撞,“你不答应,我就天天闹!
闹得孩子书也念不成!
闹得全村都知道你不为孩子着想!”
她的哭骂声、摔打东西的声音,成了那些天家里唯一的背景音。
小树变得沉默,放学回来就躲进他那间小屋,关上门,灯亮到很晚。
有时我经过门边,能听到里面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我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看着窗外那片曾寄托了所有希望的黄土地,第一次觉得它如此贫瘠,如此无力,像一个巨大的、无法挣脱的泥潭。
春梅眼中那种被城市浮华点燃的疯狂火焰,烧毁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
不是为了那五十万,而是为了小树那扇紧闭的房门后面,那点摇摇欲坠的安静。
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嗓子眼堵着粗粝的沙:“……离吧。”
<签离婚协议那天,是在镇上那个油漆剥落、永远弥漫着一股劣质烟味和尘土味的破败小办公室。
春梅签得飞快,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刺耳的沙沙声,仿佛在甩脱什么沉重的负担。
她甚至没仔细看内容,只反复确认了那五十万补偿款的条款。
签完字,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脸上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