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水混着雨水在她身下蔓延开来。

雨声如注。

她右眼睁着,仰面朝天,里面那点熔岩的光,似乎被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浇灭了。

没用的棋,弃了也好。

我心如铁硬,指间却碾碎了袖口一枚冰冷的玉扣。

雨夜驿馆,灯如鬼火。

案头军报摊着掖州呈来的密奏,墨迹犹新。

信纸旁,铜盆热水微温。

禾晏坐在下首木凳上,背脊挺直如枪。

湿发粘在额角,肩后包扎的细布被血水洇成大片污浊的酱褐色。

像被活活剥了层皮。

“坐。”

我推过瓷碟,里面是两块白面点心。

油灯一跳,暖黄的光只够晕亮她紧抿的唇角。

她盯着点心,右眼瞳孔微微一缩。

那里面像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燃了一下,又迅速被灰土埋住。

只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巡察使面前,卑职不敢。”

声音沙裂如风吹破窗纸。

我笑了一下,指尖拈起一块点心。

白如细雪,京城才有。

“掖州苦寒,吃食粗粝。

何必自苦。”

糕点递过去。

灯芯噼啪炸出朵细小花,又迅速萎谢成灰。

盆中水雾氤氲上升。

她没接。

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

“卑职……只受得住军中馍馍。”

那只完好的右眼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盖住眼里的情绪。

指腹下点心的温度烫得我指尖发麻。

一种难以言喻的躁意忽地窜起,顺着脊骨爬上后颈。

像是精心铺排的棋路被一颗小卒倔强的棱角硌了一下。

“禾公子,”杯盖与杯沿轻碰,声音在静室中格外清越,“肖将军骁勇,此次脱险,你功不可没。

朝廷已拟为你记功嘉奖。”

语调尽量平缓,却藏不住惯常运筹帷幄的审视。

她沉默着。

只听得见灯油燃烧细微的毕剥声。

良久。

久到我几乎要以为眼前只是一具被伤痛抽走魂魄的躯壳。

“……谢大人。”

声音极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沙砾。

她突然抬起了眼。

那只蒙着灰翳的左眼依然空寂如死潭。

右眼却猛地抬起,目光直直撞进我眼底——是恨。

不是对胡虏嗜血的狂怒,不是遭逢变故的怨恨。

那是一种被烙进骨髓的痛恨!

深沉,暴烈,像熔穿地壳的岩浆在冰面下咆哮翻涌,几乎要将上面覆盖的灰土掀翻炸裂!

瞬间刺破了她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卑微与麻木!

只一瞬。

快得像幻觉。

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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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