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
温书珩立刻伸出手,姿态谦和有礼,带着书香门第特有的清贵。
“温先生,温夫人。”
晏听南礼节性地与温书鸿握了下手,态度疏离却礼节周全。
一旁的沈明微对着晏听南露出得体的微笑。
“晏总也喜欢栖竹的素斋?这里的禅心一味确实不错。”
“陪员工谈点公事。”晏听南言简意赅。
沈明微的目光则越过晏听南,落在了他身后半步的苏软身上。
下属二字,让温家三口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软身上。
苏软站在晏听南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像一抹安静的影子。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软软也在?”
沈明微声音温婉,却透着距离感。
“有段时间没见了,还好吗?”
苏软的身体僵了一下。
这声“软软”,像一根细针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旧伤疤。
她曾是温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唯一的女儿。
温家父母给予她的宠爱是真实的,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他们把她捧在手心,给她最无忧的童年。
却也在她人生最关键的转折点,用最体面残酷的方式,将她剥离出他们的世界。
他们期望她成为书香门第的骄傲,考上清华北大光耀门楣。
可她偏偏只有画笔下的灵气,对枯燥的课本毫无兴趣。
高三压力最大的时候,她偷偷在网上连载言情动漫,结果被学校当众点名批评。
她离经叛道将志愿改成美术院校,触及到温家第二个底线。
这些都成了温家难以启齿的污点。
直到央美的录取通知书和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出现。
他们以最体面也最诛心的方式纠正了错误。
他们选择了优秀得体的温晚菀,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给了对她毫无感情的苏家。
温家父母的手段,远比苏家的刻薄更杀人诛心。
他们用为你好的惋惜和血缘天定的无奈,将她过去十八年得到的所有爱,都变成了荒谬的错误。
让她连恨,都显得不知好歹。
苏软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她压下眼眶的酸胀,强迫自己挺直背脊,脸上扯出得体的微笑。
“温夫人,我很好,劳您挂心。”
沈明微听到这个疏离生分的称呼,嘴角的笑意凝了一顺。
“你叫我什么?”
过去六年,即便苏软改了姓,她也从未改口。
“你从前都喊我.....”
“从前不懂事。”
苏软打断她的话,淡淡一笑。
“现在才明白,有些称呼不该乱叫。”
“晚莞现在才是您女儿,我总不好再占着称呼。”
闻言,沈明微脸色微变,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从前她固执地喊着妈妈,像个讨糖的孩子,笨拙地维系着早已缘尽的母女情。
有时甚至会因为温晚菀一句撒娇,就控制不住地出言顶撞,试图争夺那一点点残留的关注。
那时的苏软,像只淋湿了还不肯离开旧巢的雏鸟,又蠢又可怜。
可现在……
沈明微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的女孩。
一句温夫人,彻底划清了界限。
温书珩皱眉,儒雅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隐隐的不悦。
“血缘断了情分还在……”
晏听南突然截断那套温情的说辞。
“温先生。”
“教养子女,贵在始终。”
“半途而废的家,何必再演骨肉情深?”
沈明微脸色倏地苍白。
“晏先生可能误会了。”
她勉强端起贵妇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