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难辨,有迁怒,有审视,还有一丝……忌惮?
他大概也想不通,那个一向怯懦沉默的庶女,怎么突然就掀翻了整个棋盘。
“姑娘,”贴身丫鬟小桃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清粥,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可吓死奴婢了!
您当时……怎么就敢……”我接过粥碗,指尖冰凉。
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到掌心,才让我感到一丝活气。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回答小桃的话。
敢?
不过是死过一回,无所畏惧罢了。
谢明姝倒了,太子暂时消停了,可这远远不够。
前世那场替嫁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暴君那张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脸,总在夜深人静时浮现。
“小桃,”我舀起一勺粥,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府里……要起风了。”
---**第六章:宫门深似海**那阵风,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猛。
三日后,黄昏。
天边残阳如血,将尚书府门前的石狮子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
一队玄甲森然的宫廷禁卫,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踏着沉重的步伐,停在了府门前。
铠甲摩擦的声音冰冷刺耳,惊得门房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为首的内侍监,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穿透暮色,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传陛下口谕——宣,尚书府谢氏晚照,即刻入宫觐见!”
“哐当!”
正厅里传来茶盏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父亲谢尚书失态的惊呼和王氏压抑不住的抽泣。
来了。
心猛地沉下去,又诡异地提起来。
指尖冰凉一片,掌心却渗出汗。
暴君!
他终于……还是来了!
是为那日太子的狼狈迁怒?
还是……另有所图?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躲不过的。
前世冷宫的结局,绝不能再重演!
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裙,迎着父亲惊惶不定、王氏怨毒无比的目光,以及满府下人惊恐的注视,一步步走向大门。
那玄甲禁卫分开一条通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内侍监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谢姑娘,请吧。”
他侧身,声音平板无波。
我迈过高高的门槛,踏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