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器呼噜噜抽走。
她偏过头,看见那颗成人拳头大的心脏——粉白、完整,正泡在冰盐水里,像一枚被海水打磨多年的贝。
主刀医生侧过脸,口罩上沿的眼睛平静得像两口古井:“林杏,再坚持 10 分钟,我们把小满的胸腔先合上。”
她眨一下眼,当作回答。
另一侧,体外循环机开始报警。
小满体重太小,灌注压掉到 20,护士踮脚去调泵速。
麻醉医生急促报数:“血压 34/18,心率 50,准备推肾上腺素!”
林杏的视线开始发灰,天花板上的灯变成晃动的月亮。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也是在县医院,自己顺转剖,疼得把产床护栏掰弯。
那时周传根在走廊打游戏,婆婆在门口烧香求“带把儿”。
原来从那一刻起,她们母女就站在了同一条独木桥上。
“林杏!”
主刀放大音量,“现在给你缝肝裂口,你要活着签字,才能给小满签术后同意书!”
她努力吸一口气,胸腔像被铁箍勒住,声音却是轻的:“活……都活……”电刀滋啦一声,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像铁锈里开出一朵腥甜的花。
最后一针肝动脉缝完,监护仪上林杏的血压 60/40,仍在掉。
小满的新心脏被放进胸腔,冰盐水冲洗,冠脉缝合,最后一根缝线打结。
医生抬眼:“开放循环!”
灌注师拧开阀门,鲜红的血冲进稚嫩的心肌——“咚!”
像有人在寂静的宇宙里敲了一下鼓。
监护仪屏幕跳出第一道自主波形。
林杏的视线开始发黑,她听见有人喊“快拿血袋”,却感觉声音从水底传来。
她努力把手指伸向右侧,碰到小满裸露的指尖——冰凉,却比任何一次都有力。
她轻轻勾住那根小指,在心里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妈妈带你回家了。
第二句:别怕,他们再也抢不走我们。
灯灭。
手术室大门“哗”地滑开,护士推着两张床同时出来。
走廊尽头,王婶、护士长、记者、警察……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医生摘口罩,声音哑却稳:“林杏,肝裂口缝合成功,失血性休克已纠正,仍需二次手术,但命保住了。”
“林小满,心脏复跳良好,术后 48 小时危险期,目前——存活。”
ICU 玻璃窗外,雨过天青。
一道彩虹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