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拉成一条绝望的直线,尖锐而持续的蜂鸣声取代了所有杂音,成为病房里唯一的、刺耳的终曲。

顾念站在几步之外,看着护士们沉默而迅速地撤掉那些维系生命的管子,看着那张覆盖了七年前噩梦的、此刻已彻底失去所有表情的脸被白布缓缓遮住。

她脸上的冰封没有丝毫融化,甚至在那刺耳的蜂鸣声中,显得更加坚硬、冷峭。

直到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单薄躯体被推车推出病房,轮子碾过地砖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她才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洗手间。

冰冷的水流哗哗地冲击着洗手池光滑的陶瓷壁。

顾念双手撑在池边,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空茫一片,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疲惫和……茫然。

她一遍遍地用力搓洗着双手,指甲刮过皮肤,留下道道红痕,仿佛要洗掉某种看不见的、令人窒息的血污,洗掉刚才病房里那浓重的死亡气息,洗掉那句不受控制冲口而出的、冰冷刺骨的话语。

水流声掩盖了她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破碎的呜咽。

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悲伤,更像是一种脱力后的生理反应。

直到双手被冷水刺激得通红麻木,她才猛地关掉水龙头,用湿漉漉的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脸上,又只剩下一片职业性的、近乎冷漠的平静。

4 真相撕裂几天后,顾念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深秋的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在冰冷的墙壁上。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潮湿木头混合的气味。

她手里攥着从医院后勤处拿到的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滞涩的“咔哒”声,像是在开启一个尘封已久的、布满灰尘的秘密。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药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衰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微微蹙眉。

这是顾言最后七年的栖身之所。

狭窄的一室一厅,简陋得近乎寒酸。

墙壁斑驳,天花板角落洇着大片深色的水渍。

客厅里只有一张掉漆的旧木桌,两把椅子,一张磨得发亮的旧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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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