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弱的火苗,在心底深处摇曳着,驱散了一些对未知的恐惧。
咖啡馆老板是个脾气有点暴躁但心地不坏的胖老头,叫皮埃尔。
他容忍了我磕磕绊绊的法语和偶尔打碎的盘子。
同事们多是来自各国的留学生或打工者,忙碌的间隙里,会分享一些简单的食物和各自国家的小故事。
没有人追问我的过去,在这个包容的城市里,一个沉默寡言、努力工作的“Jane”似乎并不显得特别突兀。
日子在洗刷杯碟的水流声、咖啡机的轰鸣声和顾客的谈笑声中一天天滑过。
记忆的碎片偶尔会闪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短暂的涟漪,却无法看清全貌。
有时是某种食物的味道突然带来一阵心悸,有时是某个街角转弯处涌上莫名的熟悉感,有时是午夜梦回时,一个低沉模糊、带着某种令人战栗气息的男声在耳边萦绕,呼唤着一个模糊的名字……每当这时,剧烈的头痛就会像幽灵般准时袭来,将我拖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头痛成了我最忠实的伙伴,也是最严厉的狱卒。
它提醒着我,在那片空白的背后,锁着一段沉重到足以将我压垮的过往。
我不敢深想,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眼前的生活里,用洗不完的盘子和画纸上笨拙的线条来填满每一个清醒的时刻。
画画,是唯一能让我暂时忘记头痛和空茫的事情。
皮埃尔老板在发现我休息时总爱在废纸背面涂涂画画后,有一次半开玩笑地说:“嘿,Jane,你画的这些玩意儿,比我们咖啡馆墙上挂的那些‘现代艺术’看着顺眼多了!”
他指了指墙上几幅色彩狂乱、不知所云的抽象画。
后来,他居然真的同意让我在咖啡馆一面相对空白的墙上画点什么。
于是,在每天打烊后疲惫的深夜,我就搬个小凳子,站在那面墙前,用廉价的丙烯颜料涂抹。
我画巴黎灰蓝色的屋顶,画咖啡馆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画顾客模糊的侧脸和沉思的姿态……记忆是空白的,但指尖对色彩和线条的掌控感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颜料的气味,笔刷划过墙面的触感,能让我短暂地沉浸其中,忘记那个如影随形的“我是谁”。
时间在洗洁精的泡沫和颜料的斑驳中悄然溜走。
三年。
那个苍白茫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