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那十平米的小屋,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灶台上的那口黑铁锅上。
“林默,这口锅属于危旧炊具,锅底都有裂纹了,建议你直接丢弃。”
我正擦着桌子,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看她:“还能用。”
张会计的眉头皱了起来,像夹住了一只苍蝇。
“不安全,也不在补偿清单里,留着占地方。”
她公事公办地在表格上划了一下,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门外探头探脑的邻居听见:“对了,有人举报你这口锅,煮过‘人肉饺子’。
性质比较特殊,我们需要拍照备案,留个底。”
我心头猛地一沉。
是李婶那张嘴嚼出来的余波。
那场几乎毁了我半辈子的谣言,像阴魂不散的鬼,又缠上来了。
那天晚上,筒子楼里一向嗓门最大、最爱骂街的周强,出奇地安静。
他没在屋里摔盆砸碗,而是蹲在昏暗的楼道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劣质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见我,竟破天荒地递过来一支。
“听说你要搬了?”
他声音沙哑。
我没接烟,只是看着他。
“那口锅……卖我吧,十块钱。”
我冷笑一声,心里的火气没压住:“你要它干啥?
也学着包点‘特色’饺子?”
周强被我噎了一下,猛地呛咳起来,眼圈都红了。
他把烟头狠狠摁在水泥地上,低声说:“我娘……她想学包饺子。
你不知道,她瘫了三年,就念叨着想吃口热乎的。”
我盯着他,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邋里邋遢的男人,指甲缝里不再是黑乎乎的油泥,而是细细的、灰白的末——那是纸钱烧尽的灰。
我这才想起,他娘前两天刚办完丧事。
我没再接话,转身回了屋,关上门。
那一晚,我把那口铁锅拿下来,用钢丝球和去污粉,一遍一遍地擦洗,直到它露出黑铁本色的、沉稳的光泽,亮得能照出人影。
然后,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摆在了窗台上,正对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视线。
拆迁队进场的前一夜,筒子楼几乎搬空了。
苏晚来帮我收拾最后的东西。
我把那口擦得锃亮的铁锅从窗台拿下来,塞给她。
“你租的新屋有厨房,这个你拿着。”
苏晚连忙推辞:“这锅对你意义不一样,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