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
视线逐渐清晰。
不是刑台。
没有刺目的阳光和喧嚣的人群。
我躺在一张陌生的、还算干净的硬板床上。
身下是粗硬的麻布床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金疮药、干草和久不见阳光的霉味混合而成的怪诞气味。
很不好闻。
这是一个狭窄、阴冷、坚固的石室。
唯一的窗口开在靠近屋顶的高处,只有狭小的一扇气窗,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四周墙壁粗糙冰冷,角落里堆着霉变的草垛。
厚重的铁门上有个小小的、可供窥视的窗口,此刻紧紧关闭着。
暗牢。
摄政王府的地牢。
比死牢稍好一点的地方。
我尝试挪动了一下身体。
左肩伤处爆发出尖锐的抗议,沉重的金属拖曳声立刻在死寂的石室里响起,哗啦作响。
手腕和脚踝上冰冷粗糙的触感无比清晰。
镣铐。
玄铁打造。
沉得如同绑上了一块巨石。
肩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粗暴地处理过了。
粗硬的麻布绷带紧紧地缠绕着,像是要把整个人勒成两段。
暗色的血污渗透了厚厚的麻布,在惨淡的月光下晕开一片深褐。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那片麻布下的皮肉,带来一阵阵钝痛。
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破烂的囚服,紧紧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地牢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空洞,机械,每一下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沉重的锁链声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死水般的寂静。
铁门被大力从外面拉开。
惨淡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一小片冷硬的光斑。
沈确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轮廓被勾勒得格外森冷。
他身上的玄色锦袍被夜色染得更深,几乎融入黑暗,只有衣袍边缘精致的金线盘龙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流动,如同蛰伏的猛兽。
月光落在他脸上,五官深刻冷峻,像一块被冻透的青石,眼神沉静无波,但那种无形却沉重的威压,让整个囚室的温度骤降。
他缓缓走了进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冻土上,冰冷而沉稳。
腰间佩刀随着他的动作,刀鞘上装饰的金属组件发出极轻而规则的碰撞声,嗒,嗒,嗒。
如同催命的更漏。
他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月光恰好照在我苍白的脸上,更显得毫无血色。
空气凝固,沉甸甸地